意象·意境·境界的不同指向 ——转

振波浪清

因此,当意境成为艺术作品的审美判断,境界就成为作品关照人生的价值判断。

再如

“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这类传诵古今的名句都是意境圆妙、境界高远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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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理想与写实、意境与境界实为一体,因为它们同时兼具艺术传神妙写的能力(肖),又具有人生之敞开的烛照能力(真)。

但不是所有的作品都能兼具意境之工和境界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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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王国维《人间词话》所言:

境界有大小,不以是而分优劣。

“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何遽不若“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宝帘闲挂小银钩”,何遽不若“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也？

这里“不以是而分优劣”之“是”,笔者认为是意境,而非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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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以上所举,若从诗歌意境工巧言,的确难分优劣,但就诗歌表现的人生境界言,确有轩轾。

前者“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仅是意境神妙;

后者“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已关乎人生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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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维紧接其后的

“幼安之佳处,在有性情,有境界。即以气象论,亦有‘傍素波干青云’之概。宁后世龌龊小生所可拟耶？

‘明月照积雪’,‘大江流日夜’,‘中天悬明月’,‘黄河落日圆’,此种境界,可谓千古壮观。”都已不仅是就诗言诗,而是就诗人性情见境界,

就气势磅礴见境界。拿王国维偏爱的文天祥来说,“文文山词,风骨甚高,亦有境界,远在圣与、叔夏、公谨诸公之上。亦如明初诚意伯词,非季迪、孟载诸人所敢望也。”其“风骨甚高,亦有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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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以为风骨是就诗人艺术工巧而言,在这里偏重意境;“亦有境界”,当指文天祥词作所流露的诗人气概和胸襟,非南宋词人王沂孙、张炎、周密可比,就如同明初刘基词非高启、杨基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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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南宋词人的评价,

王国维发出过这样的疑问:“北宋风流,渡江遂绝。抑真有运会存乎其间耶？”因此对南宋文天祥的推崇,除了时代“运会”的首肯之外,更多的应出自对文天祥敢于担当的生命价值观的激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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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词作的价值也正在于对人生意义的关照,他敢于面对人生的气度和胸襟也许就是王国维所说远在王沂孙、张炎、周密之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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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王国维虽言“穷极工巧”、“意境上用力”可成为第一流作者,“美成深远之致不及欧秦。唯言情体物,穷极工巧,故不失为第一流之作者。但恨创调之才多,创意之才少耳。”“古今词人格调之高,无如白石。 惜不于意境上用力,故觉无言外之味,弦外之响。终不能与于第一流之作者也。”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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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人间词话》开篇明言“词以境界为最上”,明显是把境界悬为最高标准。既然只有一个最高,那么究竟是“境界”偏废“意境”呢,还是统合“意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