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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横流曲
一身曾闯千人阵,一剑曾当百万师。
何意男儿老犹健,蓬室陋居有所思。
欲向东海浮桂棹,烟波万顷任啸傲。
唤来庄生辩翛鱼,闲学任公一投钓。
欲去西山问采薇,不管人间是与非。
飞熊入梦何足羡,皓首穷经诚所讥。
得亦何曾得,鼎食千钟究何益?
失亦何曾失,见龙在田岂非吉?
吾闻自古贤达人,解与天时共屈伸。
穷巷聊安一箪食,廊庙自堪转大钧。
更闻后来倜傥士,能据进退以为旨。
不学伍子空邸夷,不效屈平空投水。
其厄能固穷,不与盛威争葱茏。
其达也思放,湖海杳然失所踪。
我今何处攀南斗,睥睨万物如刍狗。
拏云心事原不忝,肯作栖迟牛马走。
我今何处绝北溟,风翼扶摇不可撄。
九万里外自叱咤,四海茫茫任我行。
博浪锥,魏武槊,吾欲与汝共荣辱。
借来美酒几千钟,醉后高歌沧海横流曲。
沧海横流集序
古之言诗必以旨。或曰兴观群怨,或曰歌诗为时,或曰诗教,或曰理趣,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然以吾观之,皆不脱性情二字耳。其大如家国宇宙,终不失于黎民苍生,其小如花鸟虫鱼,终不减于天地自然。惟心之所感,情之所动,天地万物皆赋予颜色,此岂非性情也欤?
然古言性情者多矣,唯能于此道有所建树者盖寡哉。究其实,性情也不过一幌耳,苟能出以立意高迥,章法严谨,辞采斐然,韵律和谐者,则未始不能言诗焉。吾谓此四者非具真性情者不可解也,夫立意者,诗之灵也,章法者,诗之架也,辞采者,诗之容也,韵律者,诗之表也。唯灵具然后架坚,架坚然后容腴,容腴然后表秀。故曰立意为诗之本,乃为至上,章法次之,辞采又次之,至于韵律,不过虚具其表耳,不足一提也。
然则诗之境界因人而异,大抵人之处世,情郁于中,意托于物,日以思之,夜以梦之,其必有所得也,故吐之肺腑,感人也深,至于泣天地,惊鬼神,声动四方,誉垂千古者,此则非大才博学,兼之阅历修为两臻不可办也。
综观当今之世,攘攘于绳利,汲汲于虚名者众矣,吾侪既为此无益之事,当以修身弘道为旨,立身社会,关注时事,内不囿于书斋,外解接于自然,不以功利为目的,不以得失而矫作,倘如此,诗道之重振指日可待矣。
集名沧海横流,无非取英雄时势之意,至于功过得失,非吾侪所能及见,惟寄之隔代耳,殷殷此心,愿与天下有志于斯道者共勉!
前跋
每疑飞竹滥觞,不属周南风雅;沧浪黼黻,难归楚客斯文。
混鱼珠于载车,媸妍孰辨;杂葹蕙于斗室,真伪奚分。
功利殊途,背胡越以辕辙;嘤鸣同道,结秦晋以斧斤。
材历七年,真章始见;香经三日,慧质乃闻。
是以语尽超超,思江湖之渺邈;形皆楚楚,播兰茝之清芬。
太白倾樽,冀知音乎北海;庄生托梦,指声气乎南薰。
寄形骸于一庐,岂必登楼揽月;存逸兴于三径,何妨把酒停云。
吾社远接竹林,近邻兰圃。
待茂陵之气韵,人悉凌云;等义山之风情,才皆梦雨。
谛约岂唯鱼鸟自亲,闻声不啻鲲鹏高举。
曰志趣,曰怀抱,尽是吾邦;言心声,言性情,无非净土。
偶逢青眼,清欢莫过调琴;或值赤心,块垒犹堪击鼓。
啸傲则声动乾坤,歌哭则愁满肺腑。
岂兴之将至,百感翻溢其端;实心之欲安,万物浑忘所主。
而况生涯苦短,世事蹉跎。
设若心许桑榆,远游则愁牵于膈;志存松柏,吟哦则情溢于歌。
时而涉远而呼,每叹三千弱水惟余葭苇;登高而望,恒思万里长城不见黍禾。
君言学海易泅,何以空多迷津异域;我道书山难度,胡为偏少沙数恒河。
嗟哉,时无阮籍,枉生穷路之叹;世有冯唐,岂作歧途之愕。
临风而跃,入海即龙;逆浪而腾,过江皆鲫。
岂唯运命,能知燕雀之身;幸有天时,犹思鸿鹄之冀。
试看白云高卧,谁知隐者义衷;且待沧海横流,方见英雄本色。
一言均赋,四句又成,未敢言宗,聊以为帜。其句云:
维天之北,沧海之东,有星拱矣,有水从矣,星非可尽,水亦无穷,知音之忱,曷有其终。
沧海其东,河汉其北,众流趋焉,众星揖焉,我思故人,不知何夕,知己之谊,曷有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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