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历险记（一）

王彦儒

不一会，那紧紧关闭的产房大门便开了半条缝，从这条缝中探出了一个看上去能有五十岁左右，戴着白帽子，白手套，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的头来。面无表情地说：“孩子生了，是个男孩，重3876千克。母子平安！但由于生产时间太长，我们为孕妇做了侧切，一切工作都已完毕。现在需要你们赶快去到楼下超市里买个‘术后产妇裤’回来。产妇穿上‘术后裤’后，就可以出来了。”
       医生的话犹如圣旨一般，妇产科门口的那位六十来岁，烫着波浪头的老太太对着身边一位留着壶盖头、三十左右岁的男人说：“儿子，快去买‘术后裤！’这里我守着，千万别耽搁了。”
       那留着壶盖头的男人，对着眼前这烫了满头波浪的女人说：
     “妈，那您辛苦了，我去了！”——喜中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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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壶盖头不等这波浪头回话，就快步如飞地跑走了。乘着电梯，下到楼下地下室的超市的门前。此时楼下地下室的超市里静静悄悄地，不见半个人影，只有一盏昏暗的萤火虫似电灯还在微弱地亮着。
       壶盖头来不及多想，对着超市的门就是一阵“砰砰砰”地敲打。超市里边的一个小套间的灯亮了，从这个小套间里走出了一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男人，他睡眼朦胧地说：
     “什么事？”
     “医生说让上你这里买‘术后裤！’”
     “一百三十八元！”
       超市里的男人边说便去堆放纸巾、卫生纸的货物架上翻找，半天，从里边找出了个与女士用的“夜用卫生巾”大小差不多的塑料包，递给了壶盖头。壶盖头接过这邹邹巴巴的“术后裤”，付了一百三十八元钱，拿起它就急匆匆地往回走。——术后裤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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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产室的门口，有位扎马尾辫的女人正兴高采烈地对着波浪头说：“亲家，你这回可是想什么来什么啊！祝福你！”
     “咱俩不都一样吗！只不过我是孙子，你是外孙子。”
     “这怎么能一样的，这孙子可是给你家延续香火，接户口本啊！”
     “看你还这么封建，不都一样嘛！”
     “这可差远了去了！”
       波浪头与马尾辫的对话，让在场的人都很兴奋。纷纷上前，给二人道喜。
    “恭喜姑妈，添了个大胖孙子！”
    “贺喜姐姐，得了个外孙！”
      人们这发自肺腑的祝福，让波浪头和马尾辫两个老女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自豪。那神情，犹如秋天里盛开的菊花，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嫉妒啊！——手术室门口的快乐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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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后裤”买回来了，壶盖头刚来到产房门口，就被等候在这里的那位女医生从门缝里将“术后裤”取走了。壶盖头等一行众人，就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等待着。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那个女医生怀里抱着个用棉被裹着的婴儿，再次出现在了妇产室的门口。对着众人说：“你们选谁来抱这孩子了？”
       选谁第一个来抱这孩子？民间传说，孩子一出生，除却接生婆外，第一个见到孩子的人至关重要，也叫踏生。这孩子是在医院里出生，那么选谁第一个抱孩子就成了未来孩子性格形成的关键。这如果是个聪明伶俐的人第一个抱了孩子，那么这个孩子长大后也就会很聪明伶俐；反之，如果抱孩子的人是个愚蠢、木讷的人，那么孩子长大后也会比较愚蠢、木讷。虽然这有点迷信，但在老百姓之间，已经约定俗成，这选谁来第一个抱孩子还是非常主要的。——小插曲，道出民间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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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抱我儿子！”
       壶盖头踊跃报名。
    “不行，你脾气暴躁，你不能抱！”
       马尾辫一下扯住了壶盖头。壶盖头一脸不乐意的神情，但对于这孩子的姥姥、媳妇的妈，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按她说的话做了，退到了一边。
     “还是我来抱我大孙子吧！”说着，波浪头就上前一步，双手把医生怀里的孩子接了过来，满脸喜悦地说：
     “看我大孙子长得多俊，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马尾辫连忙走上前去：
    “看看，这眼睛长得多像娟子啊！”
       娟子是谁？娟子就是那位刚才在产房里面遭受苦难、临盆生产的妈妈，波浪头的儿媳、马尾辫的女儿、壶盖头的老婆。
       看着两位亲家争着夸赞孩子，众人也都围拢了过来。看着这争着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毛茸茸的头发，红扑扑的小脸，不哭、不闹的小男孩，都夸孩子长得好。有说孩子长得像妈妈一样漂亮的；有说孩子的眼睛长得像奶奶一样有神的；也有的说孩子的嘴长得像爸爸一样厚实的；更有的说孩子的鼻子长得像姥姥一样挺拔的。她们七嘴八舌，众说纷纭。——生动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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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妇产室的门又开了。娟子躺在妇产室的平板车上，被一个三十多岁、护士模样的人推了出来。壶盖头连忙上前，合着其他几个人，前呼后拥地将这对母子送进了四楼的5号病房。
       进了病房，大家又七手八脚地将娟子从平板车上抬到了铺着雪白床单的产妇床上，壶盖头拉过被子，盖在了娟子的身上。
       波浪头抱着孩子紧随众人，从产房门前来到了病房。看着大家七手八脚地忙乎，她也顾不上了，只专注地抱着她的大孙子，生怕一不小心，被别人夺了过去。
       忙乎完了女儿娟子，马尾辫转身对怀里还在抱着孩子的波浪头说：
     “亲家，您将孩子放育婴床里吧！抱了这么长时间，您也累了，该歇歇了。”
     “是啊，快把孩子放育婴床里吧！歇歇吧，妈！”壶盖头接着说。
     “我不累，我想多抱一会我大孙子。”
       听了波浪头的话，护士美女不乐意了。她对波浪头说：
     “不行的阿姨，您不能老是这么抱着小孩子。您得让孩子自己睡在这的小床里，这样，有利于孩子的生长和健康。”——生动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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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护士美女从波浪头的手里接过了孩子，一边放，一边说：
     “孩子在小床上是不能让他正身趟着的，一定要让他侧身卧着，脸对着妈妈。这样，一是可以避免喂乳时呛着，也可以免除孩子孤独害怕的心里。”
     “这，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啊！”
     “可不是嘛，你们可一定要按我说的做啊！”
       护士放好了孩子，弯着腰，替孩子掖好了被子，又在孩子的背后轻轻地拍了两下，站起身，说：
     “孩子可以适当地饮用点白开水，或者糖水。没事时让他吮吮妈妈的乳头，这样可以促使妈妈的乳房早日产奶。”
说完，护士又转身对躺在病床上的娟子说：
     “你每天最好吃一到两颗鸡蛋，要多喝些鲫鱼、鲶鱼等催乳的汤汁，炖点公鸡吃，不能吃生冷的食品，也不能吃韭菜、豆角、花椒类的食物，更要注意睡眠。”
       嘱咐完了这些，护士起身要走，却又看着这些人说：
     “对了，这产妇房里不适合人多，你们合计一下，这里只需留一到两人陪护即可，其他人还是赶快离开吧！”
说完，护士便走了出去。——医院的规矩，医生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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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尾辫送走了了护士，来到了女儿娟子的床前，心疼地看着女儿，说：
     “闺女，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妈，我就是感觉特别的累，浑身没劲，下边有些滋滋啦啦地疼。”
     “累，浑身没劲，下边疼，都是这个臭小子给造成的。等他长大了，一定要让他好好孝顺你！”
        听了马尾辫的话，娟子勉为其难地挤出了点笑容。
     “闺女，那这样的话，就让你婆婆和你丈夫留下，我们大家就先走了，妈回去给你炖鸡去！”
说着话，马尾辫就带着众人走出了病房，在病房的门口，马尾辫又不放心地折回身子，打开房门，对躺在病床上休息的女儿说：
    “娟子，你好好休息，妈做好了就来看你啊！”
       娟子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这场面体现了亲家间的通情达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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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产房内安静之后，波浪头一边给躺在小床上的宝宝掖被子，一边说：
     “娟子，你给老唐家生了个大孙子，你立了大功了，妈谢谢你啊！”
     “是啊，老婆，你立大功了，看把妈乐的。”
     “儿子，你别贫嘴，快给你爸打电话！告诉他，你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孙子。”
     “妈，这电话我早打过去了，我爸他正在家里炖鸡呢。”
     “那刚才你丈母娘说也要回家炖鸡，这不炖重了吗？你赶快打电话，告诉亲家，别让他炖鸡了。”
     “妈，没事的，两只鸡，不算多，我媳妇喝汤，咱们吃肉呗！”
     “你这孩子，就知道吃。都这么胖了，还不注意。”
     “妈，我才180斤，哪里算胖啊！”
     “问问你爸，鸡蛋、小米粥都弄了没？”
     “我爸能不弄吗，他又不是没伺候过月子。”
        说着，壶盖头还调皮地向波浪头眨了眨眼睛。
      “行了，别说了，赶快回家给娟子取饭吧！”
     “我爸说饭好了，他自己亲自送过来，顺便也来看看他的大孙子。”
     “那也行！要是不让他来，他一定会上火的。”
波浪头说着，又怜爱地将宝宝抱在了怀里。
     “妈，你说我儿子叫什么好呢？”
     “大名叫唐家政，小名叫皮皮。”
     “大名唐家政还行，小名皮皮不太好吧？”
     “儿子，这叫皮皮，就是希望这孩子皮皮实实地长大，你说这寓意不好吗？”
壶盖头将目光看向娟子：
“老婆，咱妈给宝宝起得这名，你没意见吧？”
娟子躺在病床上，虚弱地点了点头。——这家人的对话多亲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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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吱嘎一声，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位又老又丑的女人。她身穿白大褂，脚蹬黑布鞋，脖子上挂个听诊器，手里拿着个白铁板，一扭一扭地来到了婴儿床前。从波浪头的手里接过了孩子，放回了婴儿床。又将包孩子的小被子从胸口扒了扒，将听诊器放了上去，听了一会，拿下听诊器，翻了翻孩子的眼皮，用左手的十指压住孩子的嘴唇，将右手中的白铁板放进孩子的嘴里，压着舌头，看了看，孩子被她折磨的大哭起来。
       丑女人做完了这些，说：
     “一切正常！”
       说完，就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波浪头从保温杯中到了一点水在碗中，用了一把儿童用得小汤匙，小心翼翼舀了一点水，放到皮皮的嘴边，孩子的小嘴一撮，喝起水来。这样子，把波浪头高兴坏了，连声夸赞起来：
     “看我大孙子多乖，将来一定能又出息！”
       波浪头的话还没说完，孩子却大哭起来。——医生检查，孩子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