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我一生心 负你千行泪

扬之水

柳永的泛爱观和后期的歌妓词开始具备现代人文主义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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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在这苦痛复杂的揉合之中，实际上寓示着自己的身心抉择：在这倚栏杆处，无语之际，凝愁之间，惟有“佳人”占据着他的视觉中心、情怀深处。柳永开始反思自己，反思人生，形成了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至关重要的忧患意识。这种忧患意识，使他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自己的价值，自己的人格和尊严。同时，也使他由此而正确地认识他人，观照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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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用他的词，更用他的心深入细致地体察青楼女子的微妙心理，表达她们那扣人心弦的人格追求，向欣赏者展示了市井狭邪生活中最真实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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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爱情，摒弃了世俗的政治和经济利益的考虑，排除了“门当户对”的陈旧观念，因而具有反封建的积极意义。至于这种爱情最后能否以婚姻为归宿，那是次要的，因为它的根本价值在于实现了平等和互爱。虽然柳永所提倡的是一种泛爱式的互爱，虽然他并不能为爱一个女人而终生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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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是个忠于生活、正视现实的词人，在这首小词里既表现了歌妓的痛苦，又充满真切的同情，同时也暗示了她们堕落的本性，以及由此处于困惑的境地。这向社会提出了一个值得深思的妇女问题：无论在哪个社会，妇女解放的程度，就是衡量这个社会文明进步的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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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如实地表达了这种自由意识的觉醒。这是封建社会的中世纪，以妓女的口吻发表的一篇人格宣言，这是被压迫者的人性的觉醒。把歌妓当人，这就是最大的“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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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真正关怀的是她们的身世之悲，真正欣赏的是她们的才华而不是她们的容貌。正是由于柳永对歌妓的平等和同情态度，使柳永的歌妓词在思想上最趋进步，闪烁着人道主义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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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的歌妓词，并非全是他爱之忧欢的写照，其中相当部分是追求思想人格而不得的苦闷的异化转换。柳永把求仕不得的精神伤害，通过爱情失落的苦恼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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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对风月的大肆发挥，是在冷漠的社会中寻求一个充满人情味的角落，是内心涌起的对道貌岸然的传统道德和封建社会的激烈反抗。行动的价值不在于成功与否，而在于行动本身。生命的价值正是在躁动不安的反抗、追求过程中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