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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以伟人命名的街(路)或公园,世界上应该很多。但据我所知,目前仍没有哪国的伟人有以孙中山命名的街(路)那么多。作为中国近代民主革命的先行者、伟大的民主革命先驱、被誉为“国父”的孙中山,鉴于其丰功伟绩,全国许多城市的街(路)或公园 后世均以其名命名,以示纪念。而我家乡,粤北的小县城——南雄,就有一条以孙中山命名的“中山街”,街头门楼亦叫“中山楼”。
常言,一条街道就是一座城市的历史,一座城就是一座城市历史的堆砌。而南雄的中山街又蕴藏着多少古今传奇?承载着多少历史荣光?那让我们拂去岁月的尘埃,透过历史的时空隧道,去追寻这条街道的历史印痕吧!
古代南雄,曾被宋代大文豪苏东坡誉为“大江东去几千里,庾岭南来第一州。”自古以来,南雄就是一座粤北著名的重镇。而城中的中山街、古城墙、中山楼最早的历史应该追溯到北宋皇佑四年(公元1052年),至今已有近千年历史。据《直隶南雄州志》记载,宋皇佑四年(1052年),南雄守殿中丞肖渤创建南雄城时,“直南立区门,冠以丽谯楼。”建城之初,这条街道叫“由义街”,城门楼叫“丽谯楼。”由此可见,“由义街”应授之为“南雄城第一街” 吧?那“丽谯楼”则有“南雄城第一城门楼”之称!
而缘何取这样的街名、门楼名呢?众知,我国是五千年文明古国,凡对人、事、物的取名均非常讲究。而“由义”一词,最早应出自《孟子.尽心上》:“居恶在?仁是也;路恶在?义是也。居仁由义,大人之事备矣。”这一记载。 “由义”一词,则为:“遵循道义”之意。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当初的城建组织者、指挥者,连街道取名亦不忘凸显教化之功。我想:正因为此街取名“由义街”,所以冥冥之中,就注定了该街后来必然与一位义薄云天的伟人有了交集。
那“丽谯”一词则出现在《庄子.徐无鬼》:“君亦必无盛鹤列於丽谯之间。”这一句话。“丽谯,高楼也。”(郭象注)。而以“丽谯”取名之楼,宋朝的林逋有诗赞之。其《钱塘仙尉谢君咏物楼成》一诗中讲到:“仙人多在丽樵谯居,况对西山爽气馀。”由此可想,当初南雄城的“丽谯楼”初建时,应该是非常之富丽堂皇。
时至明万历二十三年(公元1595年),南雄知府张东旸重修“丽谯楼”,并题刻“正南门”石匾镶于城门上方。再到清顺治五年(公元1648年)清兵入城时,焚烧城楼,丽谯楼被毁。直至嘉庆戊辰年(公元1808年),南雄知州戴锡纶又重修了该城楼,并更名为“南薰楼”。“南薰”一词估计是借用《南风》歌“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之典。此歌相传为虞舜所作,戴知州取之而更易楼名,显然含有祈盼“雄州吉祥、民丰殷富”之意吧?
戴知州重修后的城门楼,亦坐北朝南,平面呈"凹"字形,东西宽20米,南北深18米。城楼通高16.26米,城墙高6.11米,城门拱高3.6米,城门宽4米。城门楼为砖木结构,重檐歇顶,以酱红色陶瓦覆盖,瓦脊上装鳌鱼宝珠。楼阁为三十四柱前后廊,全用木柱承重,梁架结构为穿斗式和抬梁式相结合。西侧设阶级登楼。城墙砌垛,正面两侧设阙。1995年,该城门楼被列为南雄市文物保护单位,改名为“正南门楼”。2002年,被列为广东省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南雄市政府再在原貌的基础上进行重修一次。整座城门楼至今保存完好,非常宏伟、庄重,与门前的浈水相映,构成“古城流韵”之景,成为南雄新十景之一。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自肖渤建城修街以来,由义街始终处于城兴街旺的状况。这应感谢唐朝宰相张九龄开通梅关古道给南雄城所带来的余惠。因为,梅关古道变成 “坦坦而方五轨,阗阗而走四通”的大道后,这条宽阔的驿道已把珠江和长江两大水系连结成了一条纽带,已成古代南方“海上丝路”的连接点,南北水陆交通要道。至宋代始,南来北往的商旅百分之七八十要经过梅关古道。每天来往古道夫力不下千人,大小船只在浈江上来往穿梭,各地来往南雄的商贩非常活跃,构成了一幅“浈江船艇如棱,古道驮担摩锺”的商业繁忙景象图。雄州(南雄)成了南北货物集散地和批发市场,一跃成了岭南的商业重镇之一。两宋时的雄州(南雄)已是“商贾如云,货物如雨,万足践履,冬无寒土”的繁荣商镇,从而获得了“小扬州”之美称。正如清代名人朱彝尊的《雄州歌》所云“涎雨蛮烟空日夜,南来车马北来船。”正是南雄城作为岭南的商业重镇之一的生动写照。而这些南来北往的商品、货物亦必须从由义街旁的太平桥(今叫水西桥)下的码头装卸运送。商业旺盛,必然推动城市的繁荣。而由义街凭着紧邻货物码头的地域优势,商业盛亦自然造就街道旺了,且这一旺盛局面从两宋始,一直持续到明清之际。
时至近代,随着梅关古道交通要道地位的逐渐丧失,南雄商业日渐式微,由义街亦“风光不再”。但,粘上伟人的荣光,亦深感自豪。因为,自“武昌义举”推翻腐朽的封建帝制后,民主共和思潮虽然在古老的神州大地荡漾,但辛亥革命的果实却被北洋军阀窃取。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仍然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半壁东南三楚雄,刘郎死去霸图空。尚余遗孽艰难甚,谁与斯人慷慨同。” 这是孙中山在“护法运动”失败后所发出的感慨。为此,孙中山从上世纪20年代初开始为了推翻北洋军阀的统治和实现中国的统一,曾经组织了三次北伐。其中,第二次、第三次北伐的大本营均设在韶关。我小的时候,曾经听老一辈人讲过,这两次北伐孙中山均来到韶关,在今天韶关的中山公园举行誓师大会,然后亲临南雄进行督师。孙中山到南雄督师期间,曾经组织军民在由义街南薰楼门前召开群众大会,并登上南薰楼阁发表演讲。当时,南薰楼门前人头涌动,人们纷纷伸头仰视,一睹这位革命领袖的风采。孙中山在演讲过程中,声情并茂,极具鼓动性,深深打动着每一位听众的心,使在场的群众“深明大义”,备受鼓舞,并以实际行动支援步伐战争。当时,北伐军总司令谭延闿率部北伐驻扎在南雄时,曾在南薰楼城门上方题写了“天下为公”四个大字,为蓝底白字,非常醒目。后城墙上批灰层剥落,字迹不存。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在北京逝世后,当时南雄县民国政府便组织民众在南薰楼门前的空坪里设祭坛哀悼。之后,为了纪念孙中山先生,南雄县民国政府便将孙中山生前发表演讲的“由义街”更名为“中山街”,“南薰楼”也随之更名为“中山楼”。由此,这条古老的街道,既承载了一座城市的历史过往,见过了旌旗猎猎、金戈铁马的壮烈,更重要的是把伟人的时代宏音蕴藏在城市的历史行囊中,从而为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厚重。
时移势迁,沧海桑田。中山街,又沿着平凡的岁月轨迹一路走来。进入上世纪的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春潮,开始催动着这条古老的街道发生了嬗变。
记得本人首次“亲吻”这条古老的街道,则在初中毕业的1983年暑假。那次随老父亲进城,中午父子俩一起在中山街老父亲的朋友家中吃饭。那时,知青已陆续回城,改革开放大潮亦已开始漫遍整座县城。只见街道两边已经开了不少商店、茶楼、作坊等。街道上,人群熙熙。许多人家的门前,还张着大伞,伞下摆放着刀、剪、布等杂货商品,时而听见小商贩的吆喝叫卖声。曾经沉寂一时的街道,又开始热闹起来,开始出现“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的景象!此时,在这条古老的街道上,仿佛再现了曾经有过“小扬州”之誉的历史荣光。
“沽酒长安陌,一旦起楼高百尺。”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伴随城市化建设日新月异,一栋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而南雄的中山街已演绎成了名叫“江玥名门”的高档住宅小区,千年古街已被城市化浪潮所淹没。记得,三年前的南雄中山街就已被开发商拆除,古老的街巷已难觅踪迹,唯有街头这座古城门楼——“中山楼”(正南门楼)作为“文物保护单位”,被有幸保存下来。今天的中山街,虽然琼楼鳞次栉比,柏油街道宽阔,但昔时那“街巷深深,青砖黛瓦”的街景却成了一段历史过往。古老的中山街其蕴含的岁月痕迹,收藏的厚重文化韵味,还有从中山街走出的远方游子心中的那份乡愁,唯有把这一切放在那座古老的“中山楼”(正南门楼)中寄存。
“感慨沧桑变,天边极目时。”今天,只要站在“中山楼”(正南门楼)下,眼望门前的浈江河水滚滚流过,就仿佛看见一股千年的历史气息在江面上氤氲。此时,我心潮澎湃,心头的怀旧情结久久挥之不去,不得不发出一声:“我爱中山街,我更爱中山街的千年厚重”的由衷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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