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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送我的娘】
--回忆录
《五》
文/木子(鸿运)
乡村的夜,黑漆漆一片,残月忽明忽暗躲进云层里,星星眨
巴眨巴着眼睛诉说着什么,村外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几只蛙
叫,村头的狗“汪汪直叫”,像保安一样兢兢业业开始巡逻,
看护着我们湖坪塘湾家人们。
母亲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身上瘦的剩下皮包骨头,呼吸
愈来愈困难,上气不接下气的踹着粗气。我们兄妹皱着眉头紧
紧地围坐在母亲床边,好半天哥哥打破沉默:“我们家是个特
殊家庭,父亲老牌大学生,母亲乡村教师,用她的粉笔,培养
了一批又一批学生,走出了这条原先并不发达山村,在那个红
色年代,爸爸打成了反革命集团,母亲因父亲受牵连,从讲台
上走下来,带着我们兄妹三人开始饥一顿饱一顿.....”母亲白
天做着农活,还得精神上受煎熬,受人嘲讽,翻白眼,亲戚见
我们一家也绕道而行,生怕被扣上反革命“帽子”。
是啊,那时我才不到五岁,记得母亲去爸爸单位接受审查,
回家途中,没有钱坐车,带着父亲的行旅就坐拖拉机,不知何
时,拖拉机给母亲摔老远老远,车主见不妙跑了,刚好路上一
个好心熟人遇见了这一幕,带领乡邻给母亲抬了回来。我那时
年幼,只记得妈妈后背完完全全脱了一层皮,血肉模糊,家里
围了好多好多人,也许母亲命大,也许母亲对我们的牵挂与不
舍,与死神搏斗又挺了过来.......哥哥成了家里小大人,记得
有一次,学校食堂一个水桶掉进了井里,几十米深啊,食堂主
管说,谁下去给水桶捞上来就给几个馒头,十一岁的哥哥为了
给家里充饥,照顾两个年幼的妹妹,扑通真的下去了,等哥哥
捞起水桶,脸冻的青紫了,浑身上下发抖,妈妈抱着哥哥哭成
了泪人“傻孩子啊,谁让你下去啊,出了事我咋和你狱中的爸
爸交代啊......”
我的记忆里,几个带着袖章,夹着公文包,跑我家楼上翻箱
倒柜,没有翻到他们所谓的反革命材料,临走时还要审问母亲
一番,最后扬长而去。母亲默默的搂着我们:“别怕,别怕”
,每晚在煤油灯下,母亲给我们兄妹赶制做布鞋,裁衣服。在
那年代因妈妈手巧,我们兄妹穿的不比别人差,每当夜深人静
,妈妈读爸爸的来信,爸爸总要求妈妈一定要想办法给我们三
个孩子念书,就这样,父母用书信寄托,诉说,传递对家人的
相思之苦。母亲有空就带着哥哥搓麻绳,有时搓绳到天亮。用
搓完的麻绳去换钱给我们兄妹念书,真的要感恩我伟大的母亲
,不愧为教育工作者,思想理念超前,那时连饭都吃不饱,居
然想着我们三个孩子接受教育,我们兄妹今天能走出闯世界
,我们今天的小有成就,离不开母亲高瞻远瞩!谢谢您,妈
妈......
我真难以想象一个三十多岁,心灵创伤瘦弱的母亲,居然带
着我们几个拖油瓶咋挺了下来,如果没有母亲那毅力,也许我
们兄妹流落街头,或许饿死在街头,在这里我们还要感恩我们
的姥姥,勒紧裤腰带给省下的粮食救济我们。哥哥姐姐比我懂
事早,吃的苦头更多,文革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更深有体会吧
!
母亲这时手伸了过来,打断了我痛苦的回忆,好容易缓过
神。妈妈伸开手掌,哥哥,姐姐,我,三双手依次放在妈妈手
心上,妈妈用眼神交流“你们兄妹要团结,你哥吃的苦头最多
,身体也不好,你俩妹妹照顾好哥哥......”妈,您放心吧,
王家大爱家风火炬一定会传递下去......
夜深了,更静了,我们兄妹三人困了打个小盹,醒来给妈
妈盖盖被子,摸摸妈妈胸口,减轻一下妈妈痛苦。我们四口之
家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2019.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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