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读赋

辛勤

郑商人犒秦师（1）赋【2018.1.1】
以题为的
张廷镜

【本文写作历史背景简介】
张廷镜,清代人,生平不详。
此赋所歌颂的是春秋时期郑国爱国商人弦高通过伐谋斗智而不屈敌的一段史实。公元前630年,晋、秦联合出兵攻郑,秦穆公受郑大夫烛之武的离间,独自与郑结盟,并以帮助郑国防守为名,遣杞子、逢孙、杨孙三大夫留于郑,实际是作为日后攻郑的内应,自己则率兵回国。晋文公为避免与秦关系破裂,隐忍不发,亦与郑言和而返晋。公元前627年,郑文公、晋文公相继去世,秦穆公得杞子密报,不顾当时崇尚“礼不伐丧”的用兵道德观,决定乘晋郑两国国君新丧之机,出兵越晋境袭取郑国,以插足中原而图霸业。
主政大夫叔认为,秦、郑相距千里,劳师远征,郑必预知而有备，袭郑既不能成功,又与晋国的利益相冲突,还有遭受晋军拦击的可能,因此，袭郑之事不可行。穆公求霸心切,听不进叔的劝阻，于当年十二月派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两率军袭郑。次年初春,秦军穿过山道,偷越晋国南境。途经成周(今河南洛阳)时,无视诸侯军过周天子门之礼,仅兔胄而不卷甲束兵,且轻佻示勇,已见志骄气傲,军纪松驰。二月,进至滑邑(今偃师东南)境内,恰与赴周贩牛的郑国商人弦高相遇。弦高料定秦军必是袭郑而来,于是急中生智,即伪充郑国使者,以郑君名义犒劳秦师,同时密派信使回国告急。郑君加紧防守,又托词驱逐了杞子等使臣。孟明视等认为郑国已有备,若孤军攻郑,势难取胜,乃停止前进,又不甘心徒劳往返,遂顺便攻掠滑邑而去。
赋作者以生动形象的语官和丰富的想象力再现了这段历史故事。


此管（2）衅开,西邻兵劲。谋秘于秦,威加乎郑。谓内应之有人，庶凯旋之可庆。何来市侩（3）,竟参军国之筹（4）;尽有机权,窃布君侯之命。

夫以秦之将袭郑也,使通杞子（5）,计纳逢杨（6）。潜师（7）直入,击鼓毋镗（8）。将军虎视,士卒龙骧（9）。方资西乞（10）多谋,定秦衔枚（11）之捷;孰料南风不竞（12）,竟逢怀璞（13）之商。【注意与下段的过渡衔接的自然和关联】

有弦高者,里廛（14）下士,闾閈（15）劳人。利权子母（16）,气辨金银。非野庐（17）之掌馆,非侯吏之迎宾,非谈兵而悬玉帐（18）,非临阵而御纶巾（19）。然而才能应变,智竞如神。一望早知敌势,片言伪托亲臣。视彼奚囊（21）,尚有乘韦（22）之中积;取诸内厩（23）,聊同驷马之庭陈（24）。犊尾（25）牵将,犀函（26）捧到。苇引长䊺（27）,风飘短帽（28）。军中致委婉之词,塞上矢仓皇之报（29）。闻君士马,将即日而出函关（30）;敬备壶浆（31）,敢迎风而赍（32）薄犒。勿谓敝赋（33）之不丰,勿谓前途未导,毋惭东道而馁任三军（34）,毋忽西师而烟尘万灶（35）。忱输款款（36）,语致循循（37）。谈笑顿全弱郑,从容早却强秦。

秦人方将息铁φ（38）,偃金錞（39）,享其牢醴（40）,压此甘醇（41）。但知使自咸林（42）,风尘末吏;未知来从逵市（43）,筹算齐民。遂乃军书远告,羽檄（44）遥驰,犒方阵于下邑（45）,怒已奋乎邻师（46）。三帅（47）为俘,
西晋之雷霆赫若（48）;只轮不返（49）,南陵之风雨凄其（50）。

彼皇武子宛以辞宾（51）,脯资（52）竭矣;唯王孙（53）满智能料敌,羽扇麾之。何居奇之估客（54）,知御寇之良规。由是雁碛（55）销锋,狼烟扫雾。赖牛酒之权谋,全虎牢之井赋（56）。秦兵仡仡（57）,莫逞凭陵（58）;溱水（59）盈盈,深资保护。纵他年托业（60）,仍算奇赢;而此日成功,群夸建树。略同井伯（61）,一廛奋佐霸之才;直效展禽（62）,数语息强邻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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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事见《左传,僖公三十三年》
（2）管:城门的钥匙。
（3）市侩:买卖间的经济人,后指唯利是图的商人
（4）军国之筹：军队和国家的大计。
（5）杞子:秦国大夫。以助郑防务为名,留驻郑国，实为秦袭郑的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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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逢杨:指秦大夫逢孙、杨孙。身分同杞子。
（7）潜师:偷袭。
（8）镗(tang):击鼓声。
（9）虎视、龙骧：形容将士的勇武。
（10）西乞:复姓。这里指秦将西乞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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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衔枚：古代行军为禁止喧哗,将一支筷子样的木棍横衔在口中。
（12）南风：凯风。《诗经·部风·凯风》:“凯风自南。”竞:强劲。
（13）怀璞:胸怀才智。
（14）里廛:商贾集中的街区。下士:下层人。
（15）闾閈：古代里巷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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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子母:本钱和利息。
（17）野庐:即野庐氏,官名。主管通达道路,以便往来。
（18）玉帐：征战时主将所居的军帐。
（19）纶巾:古时用青丝带编织的头巾,相传为诸葛亮所创,故又称诸葛巾。
这里作军师的代称。
（20）伪托:谎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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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奚囊:随从携带的行囊。
（22）乘( sheng)韦:四张熟牛皮。乘,四匹马驾一车称为乘,故乘也作为数字四的代称。书:熟牛皮。
（23）内厩:马圈。
（24）庭陈:诸侯朝见天子时,礼物摆放在庭院,故称庭陈。
（25）犊尾: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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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犀函:犀甲。
（27）苇引长䊺:苇,同纬,编织。红,绳索。此句指绳编的饰物。
（28）短帽:轻便小貌,指简陋的服饰。
（29）塞上:指郑国边界地方。矢:急传。
（30）函关:函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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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壶浆：汤水之类慰问品。
（32）赍(j):以物送人。
（33）敝赋:贡赋。敝,自谦词。
（34）东道:东道主,指郑国。馁任:气势柔弱,不强硬。任,同“荏”。
（35）忽:迨慢。烟尘万灶:垒灶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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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忱输:诚献。款款:诚恳貌。
（37）循循:恭顺貌。
（38）铁φ、（39）金錞；均为与鼓配合指挥进退的军乐器。
（40）牢體:又作“牢礼”,以牛、羊、猪三牲宴饮宾客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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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甘醇:甜酒,这里泛指美酒。
（42）咸林:不祥。
（43）逵市:街市。
（44）羽檄:急传的文书。
（45）阵;同“陈”,摆设。下邑;小城邑。自谦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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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邻师:指晋国军队。
（47）三帅:指秦军的三个将领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
（48）赫苦:气势威盛。若,语气词,无义。
（49）只轮不返:一只车轮也没回去,犹言全军覆灭。
（50）南陵:秦军遭晋军伏击而惨败的崤谷。凄其：妻凉。其,这里用做句尾语气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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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皇武子;郑大夫。郑国得知秦军偷袭的报告后,派他驱逐了杞子、逢孙、杨孙。宛:同“婉”。
（52）脯资;肉和粮。代指生活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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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王孙满:周王室子孙。秦军囊郑经过成周北门,王孙满虽年幼,但看到秦军轻侵无礼,对周王说,秦军一定失败。
（54）居奇:犹言难得。估客:贩货的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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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雁碛(qi)大雁栖息的沙漠地。这里指秦国。
（56）虎牢:要塞名,在郑地,这里代指郑国。并赋:古代一种赋税制度,这里指国家政权。
（57）仡仡：勇壮貌。
（58）凭陵: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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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溱(zhen)水:水名,在郑国境内。
（60）托业:把事业托付别人。这里是亡国的婉转说法。
（61）井伯:虞国大夫。晋假道灭虢,又顺便灭虞。虞公与井伯被俘,井伯答应给泰穆姬作陪嫁，而使得虞国继续保留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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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井伯:虞国大夫。晋假道灭虢,又顺便灭虞。虞公与井伯被俘,井伯答应给泰穆姬作陪嫁，而使得虞国继续保留祭祀。
（62）展禽:春秋鲁国大夫。其弟展喜曾依展禽之谋,以巧妙的辞令退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