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杨逍 于 2017-3-9 10:28 编辑
诗是美的。任何的选本,都有它的美存在,那是诗与作者的功劳。
编者的学识,在于使所编选本更美、最美。
有一个人是例外的,格那丁。他的功能,只是,也只能是躺在诗与作者的原美上,来吹嘘“我学识渊博”,却没有足够的学识选出作者的更美与最美。这般选诗,虽曰诗存,实则诗毁。
好在,他还自知其拙,未敢为原诗作注(那就原形毕露了),毁不了诗的原美,也总算还不至于害人太深,万幸。
存诗者,存其人,存其事,存其志,以志、行、人与诗境合一为最佳。
反之,失其人,遗其事,忘其志,虽取有诗,又有何益?是谓诗毁。
譬如要选杨圻,在限于篇幅的情况下,首先要考虑的是从《江山万里楼诗词钞》中选,还是从《江山万里楼诗钞续编》中选,即哪一个时期的作品堪称代表作;其次,如,《中原纪痛》篇什与《庚戌路径交广南渡》篇什,哪一类更能纪其行、志;最后,《庚戌路径交广南渡岛国居山泽间杂诗》九首,择取哪一个。
格那丁丢给我看的,是《庚戌路径交广南渡岛国居山泽间》篇什。这是辛亥革命前一年,杨圻时任南洋公使。
庚戌路经交广南渡岛国居山泽间杂诗
何人酌酒倚山楼,看尽沧洲云水秋。海上青峰千万点,夕阳红尽是崖州。
其二
蜑户鲛人客思闲,安南东去水云间。回看日近长安远,不见中原更有山。
其三
山高月小海冥冥,一鹤归来宇宙青。有客乘槎七千里,袖携风雨下南溟。
其四
筑屋幽崖石壁空,行吟潭上伴幽龙。閒来坦腹疏帘下,卧看云生大泽中。
其五
谷口嘤嘤乌一群,春山松露坠纷纭。幽人晓起开门户,百道飞泉五色云。
其六
柯人吹笛过仙山,声在飞流绝壁间。明月满船歌未了,不知江露点云鬟。
其七
峡口潮凉云乱飞,风飘江雨点蓑衣。贪看海上千山绿,吹笛骑牛缓缓归。
其八
行尽花源烟霭生,翠微苍莽水纵横。桑田万顷山深处,日落仙人叱石声。
其九
仲翔南去徙交州,海愈他年祇解愁。如此清秋好风月,几人醉倒海山楼。
九首要存一,照理不需要太大学问了,然而穷其格那丁脑壳,也只选取了其一,虽非最恶,却非上乘,不能不让人失望。
还有:
吊方孝孺墓
江山虽自归同姓,心迹何由异贰臣。千古艰难盖棺日,十分容易读书人。
独寻秋草吊寒烟,遗恨悠悠五百年。地下天颜犹咫尺,孝陵山色墓门前。
《吊方孝孺墓》两首,其实是不好拆分的。
格那丁氏诗选其一,而题目仍保留“吊方孝孺墓”;然则,只剩了个“方孝孺”,“吊”于何处,“墓”又在哪里? 更其甚者,作者在哪里? 编者难道是要借此讥其前朝的世家、举人、郎中、驻外公使入民国后做了吴佩孚的秘书长这段“气节”么?!
第三首选的是《夜泊》: 荆门西去皆秦岭,万壑猿声夜雨愁。几片江云如惜别,晚来相送过均州。
格那丁对杨圻还是看好的,诗存入了这三个。有三个诗而未能勾勒杨圻生平、行状、志趣,实在是大煞风景。
于时而讲,杨圻历经晚清、民国、抗战;于地而讲,南洋北洋。这是个大框架。格那丁所选三个之中,两首旅愁,却是一在沿江西行、一在交广而未下。
杨圻名动诗林,时人以“豹子头林冲”“双枪将董平”目之,“豪杰之士”。格选三首,见豪杰之气否?
杨圻历仕晚清、民国,格那丁偏选个吊方孝孺!
杨圻是当时“宗唐派”名家。格选三首之中,“几片江云如惜别”,丝毫不是唐人腔调;“江山虽自归同姓”,不及宋儒;唯“海上青峰千万点,夕阳红尽是崖州”可圈可点。
然,同时的九首之中,“山高月小海冥冥,一鹤归来宇宙青”,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兼“有客乘槎七千里,袖携风雨下南溟”,鹤我观照,天海澄明,英年奉使,袖有乾坤。此则见大唐气象,豪杰之士。
退而求其次,真是虾呀。无语。
由是观之,格丁若选太祖如“毛某之,以北大图书监致仕,存诗‘骤雨东风对雨湾’”云云,实在也是可以想见的事。
毁人不倦,毁诗不倦,唯格那丁乎!
时人以格选本为“可读”者,前面说了,诗有原美,是原作者的功劳,而恰恰是格那丁丁毁之不去的东西。
新世纪以来,以吹嘘“我学识渊博”名动天下者,唯凤姐、格那丁可雌雄。
凤姐现在是好歹知道磨皮了,格那丁呢?但愿他可着劲儿编,待三毁四毁之后,落选篇什恰吹尽黄沙始到金也。
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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