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曲谱新编》第四篇 体例 7 增减
增减 我在前文说过:“元曲”并非案头文字,它是很活很活的一种综合艺术。它是继唐诗宋词以后在元代产生的一种“格律加自由”的一种新型的文学形式。它可以根据内容表达的需要增减字句,或者表演者忘记台词可以随机应变,增减的台词。我的理论依据是什么呢?是《中原音韵》!我们的创作依据是什么呢?元代的散曲与剧曲。下面让我们看一看语法上的衬字,普通的口语里是用不着这种衬字的;在元曲中,有时候需要这种闲字来凑足字数,或显出一种特殊的风趣。这种语法上的衬字,最显明的就是用于句末的。根据王力的《曲律说》归纳如下: 【叨叨令】的“也么哥”: 兀的不冻杀人也么哥!兀的不冻杀人也么哥!(无名氏《杀狗劝夫》) 老了人也么哥!老了人也么哥!(张可久·小令) 【醉娘子】的“也么天”或“也摩挲”(较罕见): 你莫不真的待要去也么天……兀的不思量杀俺也么天!(关汉卿·套数《玉骢丝控》) 真个醉也摩挲,真个醉也摩挲。 (王伯成·套数《四时湖水》) 但最特别的还是夹在一个仂语的中间。例如: 因此上瘸䯡跛足践尘埃。哀也波哉! (岳伯川《铁拐李》【尧民歌】) (“哀也波哉”等于说“哀哉”。) 则俺这村也波坊,不比那府共州。(无名氏《桃花女》,【天下乐】) (“村也波坊”等于说“村坊”。) 抡的柄铜锹分外里险。(宋方壶·套数《落日遥岑》) (“分外里险”等于说“分外险”。) 沉烟烬细里末里微分间日里渐里消。(王和卿《百字知 秋令》) (“细里末里”等于说“细末”,“日里渐里”等于说“日渐”。) 闷拂银筝暂也那消停。(明·李唐宾《望远行》小令) (“暂也那消停”等于说“暂消停”。) 听了些晨钟的这暮鼓。(王实甫《西厢记》) (“晨钟的这暮鼓”等于说“晨钟暮鼓”。) 凤凰台下凤凰台,也波台;凤凰台上凤凰来,也波来。天籁地籁闻人籁,也波籁。(明·贾仲明《金童玉女》杂剧,【满堂红】) (多了一个“台”字,一个“来”字和一个“籁”字,与上面那些例子稍有不同。) 这种语法上的衬字,有些可以当做曲字,有些只能当做普通的衬字。 下面,我们来看一看减字。 曲牌格律中变格之一,又名“减字体”,相对于“增字格”而言:即从正格的某一句或某几句中增减一字或数字而成为“又一体”。如【越调·金蕉叶】,清周祥钰等所作《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首引《元人 百种》内一曲:“你道他有甚的高官重职,也须要承欢奉喜,虽不曾夫贵妻荣,我只知是男尊女卑。次引明郭勋《雍熙乐府》内一曲:“一曲阳关未已,两字功名去急,四海离愁去国,半霎儿难忘恩德。”然后解释说:“【金蕉叶】首阕,通章用七字句(除去衬字),为正格;次阕皆作六字句,为‘减字格’。”此为曲谱家理论。其实,元曲曲牌音乐曲式结构并非十分稳定,作家按谱填词时,增减字句是常事,本无所谓“正变” “增减”等体式分别,但后来定谱家面对一曲多体的情况,出于定谱需要,乃不得不作如此区分。 (增处注明,减处用O号): 【新水令】第一式(白仁甫·杂剧《箭射双雕》) 晚风寒峭透窗纱(七字), 控金钩绣帘不挂(七字)。 门阑凝暮霭(五字),楼阁敛残霞(五字)。 恰对菱花(四字), 楼上晚妆罢(五字)。 (这首当做正则的【新水令】;所谓增损,以此为准。) 【新水令】第二式(元好问·套数) 一声啼乌落花中, 惜花心又还无用。 OO深院宇(减两字),OO小帘栊(减两字)。 点检春工, 夕阳外绿阴重。 【新水令】第三式(亡名氏·杂剧《浮沤记》) 正黄昏庭院景凄凄, 哭啼啼(增三字),泪双垂(增三字)。 走的(衬两字)软兀刺一(增一字)丝无两(增一字)气。 淅零零的(衬两字)小路险,昏刺刺的(衬两字)晚风吹。 脚步儿(衬一字)刚移, 一步步行(增四字)来到枉死地。 【新水令】第四式(亡名氏·套数) 闲(增一字)争夺鼎沸了(衬一字)丽春园, 久排场不堪久恋。 时间相敬爱,端的怎团圆? OOOO(减四字) 白没事教(衬四字)人笑惹人怨。 【新水令】第五式(亡名氏·套数) 大明开放九重天, 拜紫宸玉楼金殿。 红摇银烛影,香袅玉炉烟。 奏(增一字)凤管冰弦, 唱大曲梨园(增五字), 列文武官员(增五字), 降玉府神仙(增五字), 齐贺太平年。 句字可以增损的曲调远不止如周德清所指出的十四章。例如:南吕【玄鹤鸣】(【哭皇天】)就是《北词广正谱》所说“句字不拘,可以增损,周德清失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