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句式 词与曲的句式概括如下：律句是词句与曲句的基础，不但五字句和七字句绝大多数是律句，连三字句、四字句、六字句、七字句、八字句以上句也都是由律句演变来的。当然除律句外还有拗句、古风的风句。如填词一样，词谱是拗句，我们填词也要拗；词谱是古风句式，我们填词也古风句式。现将词的句式与曲的句式仔细比较分析如下： （以下论述主要参见元周德清《中原音韵》，元末明初朱权《太和正音谱》，中华人民共和国王力《古代汉语》、《曲律学》，中华民国吴梅《词学通论》、《顾曲麈谈》、《中国戏剧概论》，清万树《词律》、清杜文澜《詞律校勘記》；例句主要出自《全宋词》、《全元散曲》、各种版本《元杂剧》、《古典名著百卷》中的杂剧。这是初稿，难免有误，如有错误，敬请批评指正） 1﹒词的一字句，字即词，必押韵。如： 周邦彦【十六字令】 眠（韵）。月影穿窗白玉钱（叶）。无人弄，移过枕函边（叶）。 曲的一字句，字即词。应押韵亦有可不押韵的。 押韵的如： 张可久【寨儿令】歌（韵）骤雨打新荷(韵)。 张可久【金字经】嗔（韵）是非拂面尘(韵)。 应韵而不韵的如： 曾瑞【山坡羊】闲（韵）一梦残（韵）干（韵）两鬓斑（韵） 曾瑞【山坡羊】花（不韵）依旧好（韵）人（不韵）空谩老（韵） 2﹒词的一字豆，词的句法特点之一。如： “对——长亭晚”。构成“上一下三”的四字句。 最常见的是出现四字句前，构成“上一下四”的五字句。如： 辛弃疾【木兰花慢】更——草草离筵。 周邦彦【兰陵王】又——酒趁哀弦。 曲的一字豆，也是曲的句法特点之一。如： 白朴【沉醉东风】点——秋江、白鹭、沙鸥。 马致远【拨不断】似——杜工部、陶渊明、李太白。 卢挚【蟾宫曲】对——平楚江空，老树苍崖。 一字豆多数是虚词，一字作领字用的平声字极少，大都是去声字。元陆辅之《词旨》“单字集虚”条，举出词中常用作领字的单字有“任、看、正、待、乍、问、总、明、爱、奈、似、但、料、想、更、算、况、怅、快、早、侭、嗟、凭、叹、方、将、未、已、应、若、莫、念、甚”等共三十三字。其实，他的归纳并不完全，如还有“怎、恁、又、这、你、渐、也、须”等字也属于领字。领字是可不断句的，大多是虚词，有些是动词。这些字大多是去声，这是一字豆的特点。领字以一字为多，二字、三字次之。 二字作领字的如：“莫是、这又、那（哪）堪、只知、只有、谁道、应是、莫道、莫似、还教、试问、恰又、恰似、忘却、哪知、更听、更是、正是、堪羡、谁料、闻道、漫道、但知、遥想、曾记、休说、只恐、如今、不须、待得……． 三字作领字的如，最无端、最好似、最难禁、又岂在、又不道、有还是、更那堪、君知否、君不见、君莫问、试凭它、谁念我、记当时、怎奈何、怎知道、终不是、休再提、回首处、忆前番、空复了、到而今、都付与、空见说…… 3﹒词的二字句，主要有四种句式，前一种是常见句式，后几种是不常见句式： 1）平仄脚，如“依旧”。 2）平平脚，如“茫茫”、“斜阳”。 3）仄平脚，如“断肠”。 4）仄仄脚，如“曲槛”。 曲的二字句，有多种句式，前两种是常见句式，不常见句式较多，如例三： 1）仄仄脚，如张可久【庆宣和】“听（去）雨（上）”。 2）平平脚，如张克礼【黄强为代庆元贞】“三（阴）郎（阳）”，赵显宏【昼夜乐】“佳（阴）人（阳）”。 （以上我指的是最佳配置，当然也不排除仄仄脚、平平脚的其他各种用法。以下同。） 3）仄平脚，如张可久【朝天子】“蹇驴”。 4﹒词的三字句，有八种句法，前三种为常见句法： 1）平平仄，如“江南好”、“新来瘦”、“凝眸处” ； 2）平仄仄，如“梳洗罢”、“多少恨”、“千嶂里”、“人不寐”； 3）仄平平，如“不堪看”、“倚阑干”。 （以上为律句式） 4）仄仄平，如“汴水流”、“泗水流”； 5）平仄平，如“斑竹枝”； 6）仄平仄，如“泪珠滴”； 7）仄仄仄，如“一叶落” 8）平平平，如“相思情”。 （以上为拗句式，7）8）也可以看成古体诗句式） 曲的三字句，主要有八种句法，前两种是常见句式，以后为不常见句式。如： 1）仄平平，如关汉卿【普天乐】“月（仄）明（阳）中（阴）”，碧（仄）云（阳）天（阴）。【律句】 2）平仄平，如关汉卿【四块玉】“溪（阴）又（）斜（阳）”； 【四块玉】“南（阳）亩耕（阴）”。【拗律】 3）平平仄，如关汉卿【四块玉】“心（阴）难（阳）舍（仄）”；关汉卿【普天乐】“黄（阳）花（阴）地（仄）”；【律句】 4）平仄仄，如关汉卿【四块玉】“人去（去）也”（上）；闲快（去）活（入）；【律句】 5）仄仄平，如关汉卿【四块玉】“意（去）马（上）多 （平）”；【律句】 6）仄平仄，如关汉卿【梧叶儿】“别（入平）离（平）易（去）”；【拗律】 7）仄仄仄，如卢挚【节节高】“万（去）里（上）别（入）”； 【拗律或古体】 8）平平平，如关汉卿【大德歌】“风飘飘”。 【拗律或古体】 5﹒词的四字句，有十二种句法，常见的是前五种。另外要强调的是，有的词须分四声。如周邦彦《六丑》：“顾春暂留”，是“去平去平”；姜夔《莺啼序》。，“傍柳系马”，是“去上去上”,姜夔的《暗香》“几时见得”，是“上平去入”，则是一句四字兼有四声。像一句四字兼有四声的近人吴梅也很注意，如他归纳元曲四大家时说“关马郑白”便是（详见《顾曲麈谈》）： 1）平平仄仄，如“长亭晚送”、“春妲何处”、“纤云弄巧”、“飞星传恨”、“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被翻红浪”、“非于病酒”； 2）平平平仄，如“朝来残酒”。 3）仄平平仄，如“数声钟定”、“不堪重省”。 4）仄仄平平（注意，第三字一般不用仄声，否则便是孤平），如“小字还家”、“香冷金猊”、“日上帘钩”、“不是悲秋”、“烟锁秦楼”。 5）平仄平平，如“才过清明”、“谁在秋千”。 6）平仄仄平，如“萤度破窗”。 7）仄仄仄平，如“往事旧欢”。 8）仄平仄仄，如“软红影里”、“凤帏未暖”。 9）平平仄平，如“情高意真”“眉长鬓青”。 10）仄仄平仄，如“软红影里”、“凤帏未暖”。 11）仄平平平，如“照花斜阳”、“楚蘭魂伤”。 12）平仄平仄，如“明月明月”、“长夜长夜”。 以上为一般句式，其特殊句式为“一下三”的四字句，如“对——长亭晚”等，也有上三下一的，如“倚阑干——处”。另外还有四字句全平与四字句全仄者，极为罕见。四字句全平与四字句全仄者，我们填词或作曲时，前者要注意阴平、阳平的交叉，或去声、上声、入声的交叉，千万不可马马虎虎的随便处理。 曲的四字句句法：常见的是前四种句式。 1）平平仄仄，如姚燧【满庭芳】“功（阴）名（阳）事（去）了（上）”，姚燧【满庭芳】明（阳）朝（阴）去（去）也（上）。【律句式】 2）仄仄平平，如卢挚【蟾宫曲】“绿（入）豆（去）生（阴）芽（阴）”，再如姚燧【折桂令】“梦（去）也（上）难（阳）通（阴）”姚燧【满庭芳】“酒（上）圣（去）诗（阴）豪（阳）”【律句式】 3）平仄平平，如姚燧【折桂令】“魂（阳）也难（阳）通（阴）”【孤仄】 4）平平仄平，如姚燧【满庭芳】“烟（阴）笼（阳）浅（仄）沙（阴）”【孤仄】 5）平仄仄平，如“萤度破窗”。【律句式】 6）仄平平仄，如卢挚【节节高】“满（上）江（阴）明（阳）月（入）”。【律句式】 7）平平平仄，如卢挚【蟾宫曲】“门（阳）前（阳）栽（阴）柳（仄）”。【孤仄】 8）仄仄仄平，如卢挚【蟾宫曲】“乐(入)以(上)忘(去)忧(平)”。【孤平】 9）仄平仄仄，如“软红影里”、“凤帏未暖”。【孤平】 10）仄仄平仄，如卢挚【蟾宫曲】“不（入）信（去）情（平）杂（入平）”【孤平】 11）仄平平平，如卢挚【蟾宫曲】“醉（仄）时（阳）方（阴）休（阴）”【孤仄】。 12）平仄平仄，如卢挚【黑漆弩】因（阴）次（去）其（阳）韵（去）【古体】 13）仄仄仄仄，如卢挚【黑漆弩】“晚（上）泊（入）采（上）石（入平）”【古体】 6﹒词的五字句，主要有四种句法。 1）平平平仄仄，如“玉阶空伫立”、“青山遮不住”。 2）仄仄仄平平，如“暝色入高楼”、“昨夜梦魂中”、“独倚望江楼”。 3）平平仄仄平，如“长亭更短亭”、“吴山点点悉”。 4）仄仄平平仄，如“宿鸟归飞急”、“往事知多少”。以上均是上二下三，律句的普通句式。 王力认为要注意的是：有一种五字句实际上是一字逗加四字句，即仄——平平仄仄，如“任——宝奁尘满”、“念——武陵人远”、“写——春风数声”、“更——那堪酒醒”、“愁——一箭风快”、“望——人在天北”等。另外总之各种句法，虽词谱或注有应平可仄者，或应仄可平者，究以悉照古人例作的原作为上。也不可随意马虎的处理之。 曲的五字句，主要有前六种句法。 1）仄仄仄平平。如王伯成【喜春来】“夜（去）雨（上）百（上）年（阳）心（阴）”，李乘【喜春来】“博（入）士（去）更（去）风（阴）流（阳）”。 2）平仄仄平平。如孛罗御史【贺新郎】“红（阳）树（去）一（入）川（阴）霞（阳）”，孛罗御史【贺新郎】“林（阳）外（去）野（上）人（阳）家（阴）”。 3）仄平平仄平。周文质【乔牌儿】“俏（去）心（阴）肠（阳）忒志（去）诚（阳）”，张可久【凭阑人】“寸（去）心（阴）流（阳）水（去）知（阴）”。 4）仄平平仄仄。如张可久【凭阑人】“海（是）云（阳）推（阴）月（如去）上（去）” 5）平平平仄仄，钟嗣成【醉太平】“风（阴）流（阳）贫（阳）最（最）好（上）”，如孛罗御史【一枝花】“旋（阳）栽（阴）陶（阳）令（去）菊（入平）”，孛罗御史【贺新郎】“山（阴）中（阴）闲（阳）宰（上）相（去）”。 6）平平仄仄平，如赵善庆【雁儿落过德胜令】“游（阳）人（阳）惹（上）御（去）香（阴）”。 7）仄仄平平仄，如钟嗣成【醉太平】“俗（入）鸟（上）应（阴）回（阳）避（去）”。 8）仄平仄仄平，如孛罗御史【贺新郎】“醉（去）时（阳）节（入）睡（去）咱（阳）”。 9）平平平仄平，如姚燧【凭阑人】睹妖（阴）娆（阳）咱（阳）爱（去）他（阴）。 7、词的六字句，主要有四种句法。以一二种常见。 1）平（第二个字，以下同）起仄收，如“几回沙际归路”、 “春无踪迹谁知”、“除非唤取黄鹂”、“因风飞过蔷薇”。 2）仄起仄收，如“愁入西风南浦”、“照得离人愁绝”、“唤取归来同往”、“百啭无人能解”、“银汉迢迢暗度”、“忍顾鹊桥归路”、“莺嘴啄花红溜”、“燕尾剪波绿皱”、“吹彻小梅春透”、“人与绿杨俱瘦”、 “生怕离愁别苦”、“惟有楼前流水”。一般作二—二—二式，或上二下四式，或上四下二式。 3）仄起平收，如“日暮青盖亭亭”。 4）平起平收，如“更深影入空床”。 注意：六字句尚有上一下五或上三下三者，系特列句式。如“甚——杖履来何暮”、“都付与——莺和燕”。前者上一下五，后者上三下三，其平仄应各从原词例作，不能改变。 曲的六字句，以第一种常见，大多是两平两仄相间，也有上三下三的折腰句。 1）平起平收，如商[A155]【天净沙】“霜（阴）禽（阳）翠（去）羽（上）同（阳）期（阴）”，商[A155]【天净沙】“一（入）枝（平）雪（入）里（上）偏（阴）宜（阳）”。商[A155]“一（入）枝（阴）风（阴）送（仄）香（阴）来（入）”。【醉中天】“宜（阳）梳（阴）宜（阳）画（去）宜（阳）妆（阴）” 2）仄起平收，如商[A155]【天净沙】“暗（去）惹（上）诗（阴）人（阳）断（去）肠（阳）”。商[A155]“雪（入）散（去）珍（阴）珠（阴）乱（去）筛（阴）”。 3）仄起仄收，如王修甫【醉中天】“寂（入）寞（入）闲（阳）庭（阳）院（去）宇（上）”，“”。一般作二二二式，或上二下四式，或上四下二式。 8 词的七字句，相当于七言律句，但也有拗句。词谱拗，我们也要拗，切不可顺，因为古人是以拗为顺。主要有前四种句法。 1）中平中仄平平仄（注意：第五字一般只用平声），如“平林漠漠烟如织”、“社公雨足东风慢”。 2）中仄中平平仄仄，如“过尽千帆皆不是”、“塞外秋来风景异”。 3）中平中仄仄平平，如 “数声和月到帘栊”、“问君能有几多愁”。 4）中仄平平仄仄平，如“流到瓜洲古渡头”、“断续寒砧断续风”、“菡萏香销翠叶残”。 5）平平仄平仄平平，如“今年对花太匆匆”。 6）平平仄仄平仄平，如“东风竟日吹露桃”。 王力提醒我们注意：有一种七字句实际上是三字逗或三字句加四字句。如： 1）中仄仄——平平中仄，如“便胜却——人间无数”、“又岂在——朝朝暮暮”。 2）平中仄——中仄平平，如“多少事——欲说还休”，“应念我——终日凝眸”，“杨柳岸——晓风残月”。 还有一种七字句是上一下六，如“又——软语商量不定”、“便——胜却人间无数”、“又——岂在朝朝暮暮”。填词者可任意填之，不必拘泥于此法。 曲的七字句，主要有以下几种。 1）仄平平仄平平仄。如马致远【落梅风】“锦屏风、又添铺翠”，王德信 《西厢记》“我将你众和尚、死生 难忘”，马致远【夜行船】“急罚盏、夜阑灯灭”，姚燧【拨不断】 “正值着、养花天气”。 2）平仄仄平平平仄。如无名氏【太平令】“欢喜煞、唐朝皇帝”。 3）平仄仄平平仄仄。如任昱【沉醉东风】“越国在、残阳翠霭”，张可久【清江引】“篱外玉梅三四朵”。 4）平平仄仄仄平平。如钟继先【采茶歌】“四时佳兴与人同”。 5）平平仄仄平平仄。如张可久【塞鸿秋】“伤心和靖先生墓”，白朴【寄生草】“但知音尽说陶潜是”。罗本【驻马听】“这的是太平天子朝元日”。 6）仄仄平平仄平仄。如朱庭玉撰《遮断墙头》【尾声】“梅子黄时断肠雨”。 7）平平仄平仄仄仄。如张可久【清江引】“红尘是非不到我”。 9）词曲的八字与八字以上句，往往是两个句式复合而成。例如“上一下七”式： “甚——当时健者也曾闲”。 例如“上二下六”式： “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再如“上三下五”式： “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我们了解词与曲在句法上的特点，虽然不光是为了填词与作曲，同时对如何阅读和理解词作与曲作也是必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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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30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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