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何写绝句（七）——明确三个概念 明确写好绝句的三个概念 吴相洲先生在《中国诗歌通史·唐五代卷》中指出：近体诗定型是初唐诗歌史上的一件大事，也是整个中国诗歌史上的一件大事。表面上看来，这不过是诗歌声律朝着简易和复杂两个方向各走了一步：由原来（指唐代以前的诗歌）严格区分四声朝着四声二元化的方向发展，但又不是把所有四声都一律归为平仄两声；由原来只讲一联之内的声律关系发展成讲求联与联之间的声律关系，即所谓“粘式律”的提出。从深层次来看，初唐人对近体诗律的探索代表着一种新的艺术追求，即如何更好地写作娱乐性的歌诗。写作近体诗，不仅是形式上的选择，而且是内容上的选择；与其说是选取了某种诗体，不如说是选取了某种诗歌；风骨代表着诗歌内容上的取向，声律同样代表了诗歌内容上的取向，因为近体是最方便诗歌人乐的诗歌形式。只有看到了这一层，才能对初唐宫廷诗人创作有一个更深入的理解，才能体会到魏徵所说的“文华者宜于咏歌”的真正含义，才能理解人们为什么把声律和风骨对应起来。 吴相洲先生在这里提出了三个概念，一是四声、一是平仄、三是声律。 第一个概念——四声 自古代至现代的全国汉语方言，如从复杂的方面讲，许多字的读音，各时代、各地区各有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千差万别；如从简单的方面讲，今天各地的方音，虽然仍很复杂，但从大的范围上看，可以归成两类系统：如粤语（广东和广西北部）、闽南话（福建大部）、吴语（江浙）、客家话（全国多地）、旧湘语（湖南）、江淮官话（安徽）、赣语（江西）等等都保留着入声字。方言区域的语音可算甲类；以上区域之外的大部分普通话区域的语音可算乙类。 历代韵书有两大类，即自《切韵》至沿袭它的《佩文诗韵》为一类，可称A类；自《中原音韵》至沿袭它的《中华新韵》为另一类，可称B类。《切韵》所记录的语音，包括的地区本来很广，但后来乙区的方音系统逐步形成，今天则只有甲区人的语音大致还与它接近，而乙区人的语音离它就较远了。至于《中原音韵》虽标著“中原”地区，但这一系统的语音，陆续扩大。特别是今天随着普通话的推广，即甲区人在用普通话时，也用这类韵部了。自有韵书后，古人诗文创作的却多依A类韵书押韵，这种传统一直延续到晚清。所以探索古代诗文声律，要先说明两类韵书的问题。 A类韵书以唐人增修隋陆法言编的《切韵》和宋人再修的《广韵》为一大宗，它是古代文人作诗文押韵的标准，所以也可算古典韵书或“正统派”韵书。因此，乙类区域的文人在作诗文时也都用它。这种韵书，字音分平、上、去、入四声，韵部分得较细，有二百零六个。直至清代的《佩文诗韵》，韵部虽有所合并，仍有一百零六个。这都属于A类系统。 B类韵书最早出现的是元周德清编的《中原音韵》，字音共分平声阴、平声阳、上声、去声四个调类。那些A类韵书中的入声字，都分配进三个调类中，即平声阳、上声、去声。还有些不很多的上声、去声的字，因为广大中原地区方言的缘故，也与A类韵书略有出入。例如有以上作去的或以上作平的等等。所分的韵部也比A类韵书少得多。元明以来，以乙类方音作北曲用韵，基本用这种字音调类和韵部。直至当今的《中华新韵》，都属于B类系统。当然无论自《切韵》至《佩文诗韵》，或自《中原音韵》至《中华新韵》，它们中间都曾出现过许多种韵书，但小异大同，并且不离他们各自所属的A、B类别，所以不再详举。我这里主要谈的是A类，主要是保留入声的韵书类。 《学诗百法》指出：学诗之第一步，当重声韵。声韵之中，尤以练习四声为最要。四声者何？平、上、去、入是也。兹录昔人辨四声歌诀如下： 一 平声平道莫低昂，二 上声高呼用力强，三 去声分明哀远道， 四 入声短促急收藏。 第一句言平声平道莫低昂者，随口平读，其声不高不低，而尾音自然延长。第二句言上声高呼用力强者，向上高读，其声亢而响亮，并无尾音。第三句言去声分明哀远道者，向下重读，其声哀而且远，而尾音较短。第四句言入声短促急收藏者，向直急读，其声既木且实，亦无尾音。譬之击鼓，以木槌轻击鼓之中心，其声为“东”，是为平声。再击鼓面之四周，则其声为“董”，是为上声。若更在鼓之中心，以木槌重击之，则其声为“冻”，是为去声。若以一手扪鼓面，一手重击之，则其声为“笃”，是为入声。总之四声之分，其不同之点有三，平去有尾音，上入无尾音，一不同也。平声和平而尾音长，去声哀远而尾音短，二不同也。上入二声，虽皆无尾音，但上声响而亮，入声木而实，三不同也。能辨此不同之点，然后可与言练习。 练习之法，须将平、上、去、入四字，依照读法，以右手食指作势，读平声时，以指搁于桌之左边，徐徐向右移去，移至右边尽处为止，声亦随之而止。桌之阔，大约以二尺为度。读上声时，以指搁于桌边正中，向上一挑，约离桌面一尺高，而声亦顿止。读去声时，以指离桌而下，重重一指，约离桌面一尺低，而声乃止。读入声时，以指向对面一指，约离身一尺远，而声即止。如是将此四字，每日读一百遍，其声之高下疾徐，不可稍误。历三日，然后易以“东”（平声）“董”（上声）“冻”（去声）“笃”（入声）四字，仍照前法练习。再历三日，则无论何字，一读平上去三声，而入声之字，自然脱口而出矣。兹为练习时试验有无错误起见，故将四声之字，再举树例于下：（以平上去入为序） 东董冻笃 同动洞独 空孔控哭 蒙蠓梦木 隆拢弄陆 钟肿种烛 松悚宋粟 容拥用浴 江讲绛觉 知指志质 时氏侍日 诗矢试失 医矣意一 基几记吉 私史肆率 离里利律 微尾未物 非诽沸弗 鱼禦御月 渠拒讵掘 居举锯厥 枯苦库阔 途杜度夺 吴午护活 孤古故割 西洗细膝 梨礼例栗 迷米谜密 佳解戒黠 排摆败拔 哀亥爱曷 该改盖葛 台怠队夺 真轸震质 申笋舜室 仁忍润术 音引印乙 旬尽殉疾 文吻问物 芬粉粪拂 元阮愿月 翻反贩发 烦晚万伐 干澣旰割 丸缓换活 滩坦叹脱 删潸疝瑟 间简涧吉 先铣霰屑 笺剪箭节 钱践贱绝 传篆膳舌 坚剪见洁 萧小笑削 辽了料略 腰杳要约 交狡校脚 高槁诰阁 遭早灶作 桃稻盗铎 歌哿个古 科可课窟 麻马祃陌 牙雅夏译 八把霸伯 阳养漾药 张涨帐酌 长丈让若 将奖酱雀 香享饷谑 央养恙约 良两亮略 情静净夕 惊颈敬戟 莺影映益 丁顶钉滴 蒸拯证职 尤有宥亦 仇受授石 邹酒奏责 金锦禁急 阴饮荫邑 含暗憾盍 甘敢绀鸽 盐琰艳叶 奁脸敛猎 咸豏陷洽 缄减鉴甲 第二个概念—— 平仄 无论是A类韵书、还是b类韵书，皆有平仄之分。尽管有些地方的方言，平上去入四声各分阴阳，甚至可多到九声、十声。但无论各有几声，也可以概括地分为两大调，即“平”（包括阴平、中平和阳平）和“仄”（或称“侧”，包括平以外的各声）。可以说平和仄（扬和抑）是汉语声调中最低限度的差别，也可以说是古典诗文声律中最基本的因素。 有人分析某些唐代律诗是分四声的，宋词，元、明曲，也是要讲四声的。词、曲为了歌唱，不但某些字要讲四声，而且还要讲阴阳清浊和发音部位。至于律诗中讲四声的，后人归纳本来就不多，后世更少有人沿用。在诗文声律中，只有讲平仄而不细拘四声的；却不可能有讲四声而不合平仄的。总之，平仄即扬抑，是语音声调中最概括、最起码的单位，平仄的排列是诗文声律最基本的法则，而选用阴阳声，分别上去入，则属于艺术加工的范畴，所以本文只论平仄，不论四声。而我写传统诗歌主要是讲四声，包括诗词曲的创作。因为讲四声更具声律美，在这里作一个说明。 第三个概念—— 声律 诗文声调的律，叫声律，它存在于两个方面：一是句中各字平仄的运用，即是句式的问题；二是篇中各句式的排列，即是篇式的问题。我们先谈句式的声律。 我们知道，五、七言律诗、律绝以及词、曲句中的平仄大部是双叠的，因此试将平仄自相重叠，排列一行如下：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这好比一根长竿，可按句子的尺寸来截取它。五言的可以截出四种句式： 仄仄平平仄（今称A式句）即3至7或7至11； 平平仄仄平（今称B式句）即1至5或5至9； 仄平平仄仄（今称C式句）即4至8或8至12； 平仄仄平平（今称D式句）即2至6或6至10。 七言句是五言句的头上加两个字，在竿上也可以截出四种句式： 平平仄仄平平仄（A式句）即1至7或5至11; 仄仄平平仄仄平（B式句）即3至9或7至13； 平仄仄平平仄仄（C式句）即2至8或6至12； 仄平平仄仄平平（D式句）即4至10或8至14。 以上每句的平仄并非丝毫不能更动的，除了五言B式句外，无论五言、七言的首字，都可以更换。这是因为句子的发端处限制较宽。只有五言B式句首字不能更换，是因为它如换用仄声，则下边一字便成为两仄所夹的“孤平”，声调便不好听。七言句是五言句上加两个字而成的，不但七言句本身的首字可以更换，即从五言句首带进来的可换之字，也仍保留着可换的资格。下面排列来看（加粗的字或应仄可平，或应平可仄）： 五言律绝句 壹贰叁肆伍 A【平平[仄仄平平仄】 B【仄仄[平平仄仄平】 C【平仄[仄平平仄仄】 D【仄平[平仄仄平平】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言律绝句 【注】【 】内为七言句，[ ]内为五言句。 现将句式变化列表如下： 表二：《五、七言律调句式表》 A【平平[仄仄平平仄】 可见，七言A式可组合4种句式，五言可组合2种句式： 五言A式2种句式为： A1仄仄平平仄 A2平仄平平仄 七言A式4种句式为： A1 平平仄仄平平仄 A2仄平平仄平平仄 A3平平平仄平平仄 A4仄平仄仄平平仄 同理，五言B式2种句式为： B1平平仄仄平 B2仄平仄仄平（孤平） 七言B式4种句式为： B1仄仄平平仄仄平 B2仄仄仄平仄仄平（孤平） B3平仄仄平仄仄平（孤平） B4平仄平平仄仄平 五言c式2种句式为： c 1仄平平仄仄 c 2平平平仄仄 七言c式4种句式为： c 1平仄仄平平仄仄 c 2仄仄仄平平仄仄 c 3平仄平平平仄仄 c 4仄仄仄平平仄仄 五言D式2种句式为： D 1平仄仄平平 D 2仄仄仄平平 七言D式4种句式为： D 1仄平平仄仄平平 D 2平平仄仄仄平平 D 3仄平仄仄仄平平 D 4平平平仄仄平平 从上表来看，五言律句共有七种，七言律句共有十四种，在各式之内可以选用，但不能弄错ABCD四式的界限。无论句子多少的律调诗篇，除拗句外，所用都不离这二十一种句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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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9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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