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三百首》赏析- 104

王彦儒

《唐诗三百首》赏析- 104

凉思

作者/李商隐〔唐代〕

客去波平槛，蝉休露满枝。

永怀当此节，倚立自移时。

北斗兼春远，南陵寓使迟。

天涯占梦数，疑误有新知。

　　译文

　　当初你离去时春潮漫平栏杆；如今秋蝉不鸣露水挂满树枝。

　　我永远怀念当时那美好时节，今日倚立栏前不觉时光流逝。

　　离开长安已有两年之久，南陵的送信人却迟迟未至。

　　远隔天涯我屡次占卜着美梦；疑心你有新交而把老友忘记。

　　注释

　　凉思：凄凉的思绪。槛（jiàn）：栏杆。兼春：即兼年，两年。南陵：今安徽南陵县，此指作者怀客之地。寓使：指传书的使者。占梦：卜度梦的吉凶。新知：新结交的知己。

　　赏析

　　这是写诗人初秋夜晚的一段愁思。此诗流露了作者盼望友人来信，却大失所望之心情，最终竟怀疑对方已有新交，唯恐为人所弃。诗人在凉秋中回忆友人离去的情景，寄托了无限的思念，也暗喻出自已难展抱负的愁怀。全诗采用直抒胸臆的方式，语言风格爽朗清淡，不雕饰，不造作，用词简练，意蕴温婉，清新淡雅，情深意长。

　　首联写愁思产生的环境。访客已经离去，池水涨平了栏槛，知了停止噪鸣，清露挂满树枝，好一幅水亭秋夜的清凉图！但诗句的胜处还在诗人心理感受的微妙变化。“客去”与“波平槛”，本来是互不相关的两件事，为什么要连在一起叙述呢？细细推敲，大有洞天。大凡人在热闹之中，是不会留意夜晚池塘涨水的。只有当客退孤坐时，才会突然发现：哟，面前的水波已涨得这么高了！同理，鸣蝉与滴露也只有在静下来时，才会觉察到其变化。这联写景实反映了诗人由闹至静后的特殊心境，为引起愁思作了铺垫。

　　颔联开始，诗人的笔触由“凉”转“思”。永怀，即长想。此节，此刻。移时，历时、经时。诗人的身影久久倚立在水亭栏杆之间，他凝神长想，思潮起伏。读者虽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已经感染到那种愁思绵绵的悲凉情味。

　　诗篇后半进入所思内容。北斗星，因为它屹立天极，众星围绕转动，古人常用来比喻君主，这里指皇帝驻居的京城长安。颈联意思是：离开长安已有两个年头，滞留远方未归；而托去南陵传信的使者，又迟迟不带回期待的消息。处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无怪乎诗人要产生被弃置天涯、零丁无告的感觉，屡屡借梦境占卜吉凶，甚至猜疑所联系的对方有了新结识的朋友而不念旧交了。由于写作背景难以考定，诗中所叙情事不很了了。但我们知道李商隐一生不得志，在朝只做过短短两任小官，其余时间都漂泊异乡，寄人幕下。这首诗大约写在又一次飘零途中，缅怀长安而不得归，寻找新的出路又没有结果，素抱难展，托身无地，只有归结于悲愁抑郁的情思。“凉思”一题，语意双关：既指“思”由“凉”生，也意味着思绪悲凉。

　　

王彦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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