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断桥听兰 于 2015-4-25 19:48 编辑
当代的古体诗人们大约都有一个想穿越到古代的情结,想象中,或在秦汉,或在魏晋,或在唐宋,或在元明清,或在现代,与自己崇拜的诗人携手行吟——这抑或诗人的梦,抑或诗笔的梦。梦笔生花,花丛里总会有与我们神交的古代诗人。 历代诗人都会有以下几个派别:摹古派,继承发展派,创新派。这里面包含着诗歌血脉的传承、延续、觉悟、反省、革新与创造,这里面有沟通、交流,也有争论与否定;有执着,也会有动摇;有成功,更会有失败。但是,无论怎样,都不会离开诗的根本。因为,诗就是诗,有她的唯一性。 在中国文化创意论坛里且行且吟,我一直在探寻与古代诗人距离最近的当代诗人,一直在梳理当代古体诗歌创作与古代诗人创作的交汇点,一直在思索当代古体诗歌的前途,这种心情是迫切而焦灼的,有时甚至令我辗转反侧。 可以说,没有继承就没有发展,换句话说,没有对古代诗歌传统的继承,当代古体诗歌创作的根基就会不稳固,就会失去根本和灵魂。 于是,在当代古体诗歌创作的路上,就固执地走来一群诗人,他们不管穿着如何,心都是古代的心,诗笔下写出的都是古代的地名、人、事、物、甚至是古人的思想,完完全全地把自己设置在了古代。 同样,还有一群人,比上面提到的那群人走得更高一些更远一些,他们行走在从古以来一直延续的中华大地上,在采摘历史的同时,还会播种下自己的种子,然后精心地呵护,陪伴着种子生根,发芽,慢慢成长。 与此同时,另一群特立独行的诗人也在路上,他们以古体诗歌为载体,纵横恣睢,摩登当代,成了新时代吃螃蟹的古体诗人。 在这里,我不想去评说上述三群诗人的得失,因为我至今还走在他们的身后,一直在仰视着他们,在摸索他们的足迹,对他们始终致以深深的敬意。 不再絮叨事了,还是看诗吧。 ——慕虹生先生有一组《琅嬛纪事诗》,至今已突破50篇,并且正渐佳境,其势劲健,大有直追龚定庵的《已亥杂诗》之势,现在,请恕我冒昧摘取其中的四首,并略作浅薄的赏析: 过午云寒弄晚阴,黯然尘梦讶琴音。客来闲问凄凉事,堪叹红楼赤子心。 兰生小注:此首乃祭评“红楼才子”林昭之作。过午却云寒,乃以寒心之境写伤心之人,此处见映衬之法。承句紧接而出尘梦琴音之事,最惊心动魄的是第三句,句中“闲问凄凉事”之语一出,道尽世态变迁人心冷暖,淡淡五字却满风云,其逼出末句的沉重叹息。景事浑然,以情运笔,淋漓间是泪,是血。古代惋怀人物之作多此种作法。 酥雨清芬醉赠酬,新春消遣雅风讴。羡君也入毛边党,茗啜烟薰酒不留。 兰生小注:此在继承与发展之间。一时之感喟也。 白足尘寰泯凯讴,蓬瀛庙食福曾修。几回牙祭三头鲍,烹出金龙粤海秋。 兰生小注:此首有李白诗风,但豪迈流畅逊之。 游心古癖猎奇何?住灭红尘显隐多。桃李风回琴韵细,邀来春梦谒摩柯。 兰生小注:此首隐隐然仓央嘉措焉。 慕虹生先生的诗随意间经营着心韵,看似未用力处其实乃用力最大处,此为举重若轻。 再看留取残荷先生的诗,又有其独特气质。据了解,先生为诗多年,潜心磨砺自然非同凡响,更可贵者,先生擅于评诗,故而作诗板眼分明,内力十足,颇有古人风范。 限于篇幅,留取残荷先生的诗我摘取了五首,但愿能收到窥一斑而见全豹的目的。 剑门关外雨沙沙,隐隐前山一缕霞。万古谁开苍戯口,小桃闲补两三花。 诸葛驱驰何有愧,子胥魂魄更无依。百年谁悯干城泪,每到秋风一洒衣。 惭愧褒难贬亦难,论文何须苦茶庵。几人沧海真无恙,端要随时理布帆。 萤光醒眼是何村,疾掠路牌望不真。长共月悬灯一点,可能亦有未归人。 江湖心事总多违,白雁南飞准拟归?摇落江山风雪夜,不胜慈母劝加衣。 ——诗人写诗以近唐为荣,大家欣赏这五首诗的时候,是否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里面的唐之韵我们原来是那么的熟悉,真应了一句经典的诗评:好诗似曾相识!这五首诗,我们在唐诗里是不是都能找出相似的来?当然,这里面还有些黄仲则诗的味道。“气质相同,诗愈相近。”就是说的这种情形吧。 慕、留两位先生的诗已经“颇具规模,并大有可观”了,他们已经可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了。 落笔便古,乃诗人之本色。 下笔无碍,乃诗人之气韵。 运笔成彩,乃诗人之才具。 出笔而有自家面目,乃诗人之翘楚。 搁笔时人生亦如诗,乃真诗人也! 唐人作诗,我们在看,在叹,在赞。 我们作诗,唐人也在看吗? 其实,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我们拥有唐人遗传的魂魄和血脉,拥有有唐一代诗人的神韵余响。 唐代至今,已有近一千二百年的距离,这个距离足以让李白写一首旷世长诗,足以让我们追逐太久。 让我们都安静下来,静静倾听那发自唐朝的声音: ——写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