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雪中芭蕉”寓意蠡测 王维的“雪中芭蕉图”,作为一帧很受推祟的名画,在历史上久负盛名,现代的某些艺术论著,也都经常提到这幅作品。根据史料的记载,这幅画在宋明之间还存在。宋人沈括《梦溪笔谈》卷十七《书画》中,记云: 余家所藏摩诘画《袁安卧雪图》,有雪中芭蕉。 赵殿成《王右丞集注》卷末引明代陈眉公《眉公秘笈》,又云: 王维《雪蕉》,曾在清閟阁,杨廉夫题以短歌。 涉及“雪中芭蕉”本身情况的材料,能够征引的只有这样两条,大概明代以后,作品已经遗佚,因此我们无法看到它的真实面貌。从《梦溪笔谈》的记述中,可知所谓的“雪中芭蕉”,并非包括画的整体,而只是《袁安卧雪图》的一个局部。至于“袁安卧雪”的内容,前人多不注意,现在无从推知它对这个题材如何表现。前人谈到王维这幅画,大多是从艺术上对它作了热情的肯定,至于作品究竟表现了什么样的思想内容,则始终没有作过认真而具体的论述。而本文的写作宗旨,主要想就这个问题做点查考和论证,探索一下王维在这幅画中所寄托的思想寓意。 对于“雪中芭蕉”的评论,时代最早还是沈括,他在谈到这幅画的时候,发表了一通较为完整的看法,他说: 书画之妙,当以神会,难可以形器求也。世之观画者,多能指摘其间形象位置彩色瑕疵而已,至于奥理冥造者,罕见其人。如彦远画评,言王维画物多不问四时,如画花往往以桃、杏、英蓉、莲花同画一景。余家所藏摩诘画《袁安卧雪图》,有雪中芭蕉,此乃得心应手,意到便成,故造理入神,迥得天意,此难可与俗人论也。 沈括举出“雪中芭蕉”来反驳张彦远,意在说明绘画不应拘泥于“形似”,而要大胆发挥想象,力求达到“神似”。尽管沈括在这里对“雪中芭蕉”的所谓的“意到便成”、“造理入神”作了一番推扬,然而他并没有说明,“雪中芭蕉”的“意”和“理”究竟表现在什么地方。 沈括以后许多关于“雪中芭蕉”的评论,差不多完全承袭了《梦溪笔谈》的看法,它们都强调作品“不拘形似”,构思新颖,而对于这幅画的思想内容,有的是含糊带过,有的则根本不谈。例如《王右丞集注》卷末所引《山水家法真迹》一条,其云: 王摩诘开元中擢进士第,官尚书右丞。以胸中所蕴,发于毫端,诗似渊明而声律整齐,山水法道玄而风致特出。世称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意到处不拘小节,如雪中芭蕉,脱去凡近,非具眼不能识也。 正是这样的一种看法转辗相因,以致后人对于这幅画的思想倾向,都不感到有什么问题,而是离开了作品的思想内容,去一味推祟它在艺术上的“创新”。就如明代的积极浪漫主义作家汤显祖,也曾经援引“雪中芭蕉”,来强调自己的作品具有独创性,至于这幅画的思想,他同样没有加以深究。《汤显祖集》卷四十七《答凌初成》一信云: 不佞《牡丹亭记》,大受吕玉绳改窜,云便吴歌。不佞哑然笑曰,昔有人嫌摩诘之冬景芭蕉,割蕉加梅,冬则冬矣,然非王摩诘冬景也。其中骀荡淫夷,转在笔墨之外耳。 这一则论述,也只是说明“雪中芭蕉”同他的剧作《牡丹亭》一样,都是撇开了日常生活中的情理,排摈了世俗浅薄的见解,创造出别开生面的意境,而并未涉及“雪中芭蕉”的思想意义。 到了近代,散见于各种美术和文艺论著之中,也有很多地方提到“雪中芭蕉”,有的说它富有“神韵”,有的称它是一种“典型”。稍有不同的,是刘大杰先生在其旧版《中国文学发展史》中,在谈到王维“意在笔先”的艺术主张时,说了这样一段话: 意就是一种意象或境界,使读者观者可以在他的作品中得到一种神悟的情味。这一派的手法,同写实派的手法不同。他有“雪中芭蕉”一帧,极负盛名,这正证明他的艺术是着重于意境的象征,而不是刻划的写实。 这一段论述,谈到了“雪中芭蕉”有着某种象征性的意念在内,开始触及到了一点作品的思想,然而这种意念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刘先生还是没有告诉读者。 艺术允许想象和虚构,当然不能用“形似”来作为衡量的标准。但是,评价任何—件艺术作品,不能只停留在艺术方法上,艺术史上大量的事实告诉我们,假使在对一件作品思想内容毫无所知的情况下,要正确地评价它的艺术方法,是根本不可能的。 与古典诗歌中“咏物言志”的传统相类似,古代的写意画描绘自然美的艺术形象,经常通道比兴或象征的手法,寄托着作者的某种感情理念。譬如画松以象征坚贞的品格,画梅以显示高洁的情藻。王维的这幅“雪中芭蕉图”,同样也是应该有所寄托的,宋代释惠洪的《冷斋夜话》卷四《诗忌》一条,说: 诗者妙观逸想之所寓也,岂可限以绳墨哉。如王维作画,雪中芭蕉,法眼观之,知其神情寄寓于物,俗论则讥以为不知寒暑 《冷斋夜话》这一评论,强调象“雪中芭蕉”这样的艺术作品,是“妙观逸想之所寓”,肯定寄托着某种思想意念。作者惠洪是个憎侣,他所说的“法眼观之”,意思就在于要用佛家的眼光去看待这件作品。虽然惠洪并没有直接指出这幅面的寓意,但是他透露了“雪中芭蕉”的寓意同佛教思想有着关系。 王维诚然是一个佛教的信徒,史书上说他终日“以禅诵为事”,无论他的诗与画,都渗杂着浓重的佛教思想。就他的画来说,如同《维摩诘象》、《黄梅出山图》一类表现佛教题材的作品,在历史早就非常出名,单《宣和画谱》所录当时御府所藏王维一百二十六轴画中,有一半是表现佛教题材的。联系上述《冷斋夜话》所作的启示,我们就感到有必要去考索一下“雪中芭蕉”同佛家思想的关系。 在这里,我们不妨先看一下《续高僧传》的两条记载,其中一条见于卷十六《道[上孙下心]传》,描述高行僧人道[上孙下心]死后所出现的奇异景象: 当夜雪降,周三、四里,乃扫路通行,陈尸山岭。经夕忽有异花,绕尸周匝,披地涌出,茎长一二尺许,上发鲜荣,似欤冬色,而形相全异。! 另一条见于卷二十六《法融传》,记云: 又二十一年十一月,岩下讲《法华经》。于时素雪满阶,法流不绝,于凝冰内获花二茎,状如芙蓉,灿同金色。 这两个故事所描述的情况,和“雪中芭蕉”的意境很相类似,旨在说明佛教徒的精进高行,能够为“冥祥所感”,从而产生出希世罕见的神异观象。因为它们都是讲的雪中开花的情景,这就为我们了解“雪中芭蕉”的寓意从侧面提供了一条线索。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关于“雪中芭蕉”的寓意,从王维自己的作品中还可以找到更为直接的材料: 《王右丞集注》卷二十四,有《大唐大安国寺故大德净觉师碑铭》一文,记载僧人净觉修行佛道的行状。碑铭称赞这个僧侣矢志精进,修成佛道,其中有一段说: 大师乃脱履户前,抠衣座下。天资义性,半字敌于多闻;宿值圣胎,一瞬超于累劫。九次第定,乘风云而不留;三解脱门,揭日月而常照。 紧接其下面,便有一联极重要的话: 雪山童子,不顾芭蕉之身;云地比丘,欲成甘蔗之种。 真是无独有偶,同“雪中芭蕉”互相对应,这里所谓的“雪山童子,雪中芭蕉之身”,不正明明是用文字写出来的“雪中芭蕉”吗? 《王右丞集注》的注释者赵殿成,在“雪山童子”条下注云: 佛入雪山修行,故谓佛为‘雪山童子’。《释氏要览》:《智度论》云,梵语鸠摩罗伽,秦言童子。……若菩萨从初发心,断淫欲,乃至菩提,是名童子。 《赵注》这一条注文,是显得很为疏略的,其实“雪山童子”的事状,具见《涅盘经》卷十四《圣行品》,讲述释迦牟尼在过去世修行菩萨道时,于雪山苦行遇罗刹,为求半偈而舍身投崖,谓之“雪山大士”,或称“雪山童子”。 《赵注》在“芭蕉之身”一条下云: 《涅盘经》:是身不坚,犹如芦苇、伊兰、水沫、芭蕉之树。又云:生实则枯,一切众生身亦如是。 这条注文的意思,是要说明人身空虚不实。因为从佛教看来,世界的一切事物都不是客观实在的,甚至连人身也并不是一个实体,它的本质同样也是空虚的。上面所引的《涅盘经》经文,就是用芦苇、芭蕉等不很坚实的东西,以譬喻人身的空虚本质,借助于形象来宣扬佛教的唯心主义神学理论。 由此可见,王维在《净觉师碑铭》中这两句话,是表现了这样的意思,“雪山童子”,是形容坚定地修行佛道;“不顾芭蕉之身”,是指断然地舍弃自己的“空虚之身”。而这一套思想,同王维自身的行径十分相合。《旧唐书•王维传》云:“维弟兄俱奉佛,居常蔬备不茹荤血,晚年长斋,不衣文采”。他的《袁安卧雪图》之所以要在雪中画上芭蕉,决不是偶然灵机一动的神来之笔,而是深刻地打上了他自身的思想烙印。“雪中芭蕉”这一幅画,从其艺术形象的外部感性形式中所体现的内在思想本质,同“雪山童子,不顾芭蕉之身”的含义应该是一致的。 除了《净觉师碑铭》这一根据以外,我们还可以在较广一点的范围内找到其它一些例证,来证实寓托在“雪中芭蕉图”中的佛家思想。 关于雪中求成佛道的事,不仅在印度佛经中有所记载,就是在王维当世盛行的禅宗的传说中,也有一个很有名的慧可雪中求法的故事。《景德传灯录》卷三云: 时有僧神光者,旷达之士也。久居伊洛,博览群书,善谈玄理,每叹曰,“孔、老之教,礼术风规,庄、《易》之书,未尽妙理。近闻达磨大士,住止少林,至人不遥,当造玄境。”乃往彼晨夕参承,师常端坐面墙,莫闻诲励。光自惟曰:“古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济饥,布发淹泥,投崖饲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其年十二月九日夜,天大雨雪。光坚立不动,迟明积雪过膝,师悯而问曰:“汝久立雪中,当求何事?”光悲泪曰:“惟愿和尚慈悲,开甘露门,广度群品。”师曰:“诸佛无上妙道,旷劫精勤,难行能行,非忍而忍。岂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劳勤苦。”光闻师诲励,潜取利刀,自断左臂,置于师前。师知是法器,……遂因易名曰慧可。 慧可是禅宗的“东土第二祖”,他在雪地求法,自断左臂,结果成为达磨的衣钵弟子,其行迹颇与雪岭投身相类,也可以说是一种舍弃“虚空之身”的表现。如果用《涅盘经》的经义,把“虚空之身”比作芭蕉,那末这个故事倒是很有点“雪中芭蕉”的意味的。 把“虚空之身”比作芭蕉,远非只是赵殿成所引两例。即以《涅盘经》而论,有关这方面的材料就有许多。如《涅盘经》卷二《寿命品》云:“当观是身,犹如芭蕉,热时之焰,水沫幻化。”卷九《如来性品》云:“喻身不坚,如芭蕉树。”卷三十一《师子吼菩萨品》又云:“亦如芭蕉,内无坚实,一切众生身亦如是。”而且,在别的佛经和我国古代的诗文之中,还可以举出不少的例证,说明以芭蕉来代表人的“虚空之身”,是佛教惯用的比喻。 (一)在唐代地主阶级中间最为流行,对王维影响极大的《维摩诘经》(王维的字“摩诘”就是来源于这部佛经)卷一《方便品》中,就有一段把“虚空之身”进行各种比喻的文字: 维摩诘因以身疾,广为说法:“诸仁音,是身无常无强,无力无坚,速朽之法,不可信也。为苦为恼,众病所集。诸仁者,如此身,明智者所不怙。是身如聚沫,不可摄摩。是身如泡,不得久立。是身如焰,从渴爱生。是身如芭蕉,中无有坚。是身如幻,从颠倒起。是身如梦,为虚妄见。是身如影,从业缘现。是身如响,属诸因缘。是身如浮云,须臾变灭。是身如电,念念不住。” 上列引文就是著名的“十譬喻”,计有十种譬喻,都是说明人身空虚,其中之一即把“是身”比作芭蕉。 (二)唐译《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卷六《厌身品》,又云: 出家菩萨,又观自身,而作是念:我今此身,从顶至足,皮肉骨髓,共相和合,以成其身,犹如芭蕉,中无实故。 比诸《维摩诘经》,这里不仅将人身比作芭蕉,而且还讲了一点所以这样进行譬喻的原因。 (三)《刘禹锡集》卷二十二,有《病中一二禅客见问因以谢之》一诗,云: 劳动诣诸者,同来问病夫。添炉捣鸡舌,洒水洗龙须。身是芭蕉喻,行须邛竹扶。医王有妙药,能乞一丸无。 很明显,这首诗中的“身是芭蕉喻”,其思想渊源出自《维摩诘经》中的“十譬喻”。 (四)宋王安石《王文公文集》卷四十三《赠约之》诗云: 君胸寒而痞,我齿热以摇。无方可救药,相值久无憀。欲寻秦越人,魂逝莫能招。且当观此身,不实如芭蕉。 这里,我们能够看出,古代那些同佛教关系比较密切的士大大,也很喜欢把人身喻为芭蕉。 (五)苏轼的弟弟苏辙,有一首《新种芭蕉》诗,云: 芭蕉移种未多时,濯濯芳茎已数围。毕竟空心何所有,欹倾大叶不胜肥。……堂上幽人观幻久,逢人指示此身非。 由芭蕉引起空虚的感慨,送人便要述说一通,简直成了“是身如芭蕉”的执着说教者了。 上述列举的一些例证,说明这种宣扬人身空虚的宗教神学观念,在地主阶级知识分子中有相当广泛的市场。王维作为一个虔诚地侍奉佛教的官僚地主,他以《维摩诘经》中的维摩诘居士自比,思想上完全接受了佛教的那一套唯心主义世界观,因此他在《净觉师碑铭》中宣扬“雪山童子,不顾芭蕉之身”一类佛义,就不是出于偶然的。事实上,他的诗歌同样存在这种情况,例如在《与胡居土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中就说:“一兴微尘念,横有朝露身。如是覩阴界,何方置我人。”《饭覆釜山僧》又说:“思归何必深,身世犹空虚。”它们所宣扬的思想也是“人身空虚”。由此可见,王维对于“雪中芭蕉”艺术处理,完全可以从他世界观中找到其根源。这幅作品在描绘自然景物的外衣下,通过某种思辩形式寄托着作者的神学寓意,它的意思就如《净觉师碑铭》中的“雪山童子,不顾芭蕉之身”一样,表现了作者的宗教世界观。 前面已经说过,“雪中芭蕉”是《袁安卧雪图》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们要对“雪中芭蕉”的思想寓意具有透彻的理解,最终还必须把问题回到关于“袁安卧雪”的内容上来。 所谓“袁安卧雪”的故事,出于《后汉书•袁安传》李贤注,其引《汝南先贤传》云: 时大雪,积地丈余。洛阳令自出案行,见人家皆除雪出。有乞食者至袁安门,无有行路,谓安已死。令人除雪入户,见安僵卧,问何以不出,安曰:“大雪人皆饿,不宜干人。”令以为贤,举为孝廉也。-h IH5q/H 从这一段记载中间,当然看不出同佛教思想有什么关系;东汉初年封建士大夫中间,也根本没有人信奉佛教,因此“袁安卧雪”这一事迹本身,显然是不包含任何佛教意味的。问题恰恰在于,王维所创作的这幅《袁安卧雪图》,是出于佛教盛行的唐代一位画家之手,他完全可以在表现这一历史题材的同时,把自己的思想意念寄托到作品中去。如果我们认真地研究一下王维的作品中所反映的思想,把他的认识论和生活方式联系起来进行探讨,就不难发现,王维所理解的“袁安卧雪”那种生活方式,同他世界观中的佛教思想确实有机地统一在一起。 很有意思的是,《王右丞集》卷七,有一首《冬晚对雪忆胡居士家》诗,其云: 寒更传晓箭,清镜览衰颜。隔牗风惊竹,开门雪满山。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借问袁安舍,翛然尚闭关。 王维同胡某,都象维摩诘那样是不出家的佛教居士,他们之间不仅过从甚密,而且在对佛理的信仰上也有很多共同语言。王维的《胡居士卧病遗米因赠》有云:“了观四大因,根性何所有。妄计苟不生,是身孰休咎。色声何谓客,阴界复谁守。”其中心思想也是强调“人身空虚”。在上面所引的这首诗中,因为冬晚对雷,使王维想起了胡居士这位释门同道,而且又由此联想起“袁安卧雪”的故事。可见在王维的世界观中,确实是把他所理解的“袁安卧雪”那种生活方式,同他所信奉的佛教唯心主义哲理思想联系在一起的。 更其值得注意的,是《王右丞集注》卷十八的《与魏居士书》一文,比较全面地表露了王维的剥削阶级的人生哲学,具体地描述了他所向往和追求的生活方式,其中有一段话说: 柴门闭于积雪,藜床穿而未起。……虽方丈盈前,而蔬食菜羹;虽高门甲第,而毕竟空寂。人莫不相爱,而观身如聚沫;人莫不自厚,而视财若浮云。…… 这里所谓的“柴门闭于积雪,藜床穿而未起”,就是王维所理解的“袁安卧雪”那种生活方式,而下文“人莫不相爱,而观身如聚沫”一语,显而易见是出于《维摩诘经》的“是身如聚沫,不可撮摩”,它同“是身如芭蕉,中无有坚”一样,都是譬喻“人身空虚”的。我们从《与魏居士书》这段话所体现的作者思想,再来看一下《袁安卧雪图》的“雪中芭蕉”,这帧画的寓意就显得益发清楚了。 综上所述,王维“雪中芭蕉”这幅作品,寄托着“人身空虚”的佛教神学思想。这种神学寓意的实质,不论从认识论或者人生观来说,都是体现出一种没落反动的世界观,它的思想倾向是很不可取的。一定的艺术形式,总是为一定的思想内容服务的,如果说“雪中芭蕉”确实在艺术上具有“不拘形似”的特点,那未,它同样也是服膺于表现其神学寓意而出现的。 明确了这一点,我们就能够在正确的基础上去评价“雪中芭蕉”这幅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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