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谢眺诗歌的力量之美

扬之水

试论谢眺诗歌的力量之美

        关键词:谢用比诗歌风格　刚劲　清新
　　摘要:谢肌虽然生活在偏安江左的齐代，但其诗歌仍有感情高充、骨气劲健的一面。钟惺称赞其:“灵妙之心，英秀之骨，幽恬之气，俊慧之舌，一时无对。”(《古诗归》卷十三);施补华有言:“谢玄晖名句络绎，清丽居宗，虽不如魏、晋诸贤之厚，然较之阴铿、何逊、徐陵、皮信，骨干坚强多矣。”(《观佣说诗》)他认为谢诗虽不逮魏晋，但仍以“骨干坚强”突出于阴、何之流;沈约亦给了“思逐风云上”的评价，而且《诗品》也认可奇章秀句之“警道”，因此，有必要对谢诗爽朗显豁、刚健有力的表现内容予以重视。  　

对于谢诗风格，人们常常强调其清新、明丽的一面，正是由以上几方面所体现出来的，其实，论者们往往从先人之见出发，在谢跳经营清丽圆润诗风时，忽视了其“清”的总体风格统摄之下的力量之美的因素，不过，已有诗评者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谢跳虽然生活在偏安江左的齐代，但其诗歌仍有感情高亢、骨气劲健的一面。钟惺称赞其“灵妙之心，英秀之骨，幽恬之气，俊慧之舌，一时无对”(《古诗归》卷十三);潘德舆指出玄晖之“隽骨”与鲍明远之“逸气”同为“六朝健者”(《养一斋诗话》);施补华有言:“谢玄晖名句络绎，清丽居宗，虽不如魏、晋诸贤之厚，然较之阴铿、何逊、徐陵、庚信，骨干坚强多矣。”(《晚佣说诗》)他认为谢诗虽不逮魏晋，但仍以“骨干坚强”突出于阴、何之流，沈约亦给了“思逐风云上”的评价，而且《诗品》也认可奇章秀句之“警遒”，因此，有必要对谢诗爽朗显豁、刚健有力的表现内容予以重视。
    李白称道，所谓“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宣州谢跳楼别校书叔云》)，正好把建安与小谢并提，钟嵘《诗品》评谢眺之诗“奇章秀句，往往警遒”，风格与建安风骨有直接的承传关系，由此看，李白所谓的“清发”，不仅仅指清新 自然 ，还包含峻拔的意义。谢跳在永明初年“奉护军亡命”所作的((七夕赋》中曾说过:“君王壮思风飞，冲情云上。”这与其说是对别人的颂美，毋宁说是夫子自道式的自我期许。他的《答张齐兴》:“清文忽景丽，思泉纷宝饰。”亦可作如是观。合以上观之:以清词丽句去描绘清新爽人的风云草木，或者去表现高华流美的 艺术 境界，其中渗透的逸情壮思，往往风飞云上。这是钟嵘《诗品》卷中所指出的，“足使叔远失步，明远变色”的原因，也即李白最为精约概括的“清发”境界，还兼有强调其风力遒劲的风骨论的内涵。
    谢跳诗歌学习建安诗人，特别是曹植的工于发端，不仅气韵生动，富有清爽动人的审美活力，而且还有一种力量的美，可以说谢眺直追子建，博得了“善于发端”的同声赞誉，从而赢得了唐代诗人广泛的注目。曹植的诗歌发端历来为后人所称道，如:
    八方各异气，千里疏风雨。(《泰山梁甫行》)
    白马饰金羁，联翩西北驰。(《白马篇》)
    惊风飘白日，忽然归西山。(《赠徐干》)
    虽然曹植发端的景物多有起兴的成分，但其壮观之势为引发诗歌内容的慷慨激昂作了铺垫，《诗品》称其“骨气奇高”，发端之妙功不可没。
    最为人称道的“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既有“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意识积淀和诗话加工，又似从徐干《室思》其三:“思君若流水，何有穷已时”中化出。较之后者，变阴柔为阳刚，化工巧为天然。而且，一置于起首，则有即目直道和兴起无端之慨，苍茫浑厚，浩然骏迈，极有开意拓思之力。
    类似的开头还有:“沧波不可望，望极与天平。”虽取自沈约《高台》起句:“高台不可望，望极使人愁。”但意境更为辽阔，意绪苍凉而不衰飒，不尽的情思悄然飘向天际。王夫之曰:“此发端者，询为惊人，然正一往得之。”这样的开端艺术时或具有“警遒”、“惊人”的力量。
    谢诗开端有时突然而起，接以舒畅之笔，却具有无限渗透性的不懈之力。人们极为称赏他的“朔风吹飞雨，萧条江上来”，一起飘风急雨，斜扑人面。王夫之说:“发端峻甚，速欲一空今古声情。”其气势不减曹植“惊风飘白日，忽然归西山”。《奉和随王殿下》其九:“浮云西北起，飞来下高堂”，起句化曹王《杂诗》“西北有浮云，亭亭如车盖”的静止为飞动，清拔骏越，意绪纷来，颇具建安遗响。《宣城郡内登望》起首云:“借问下车日，匪值望舒圆。寒城一以眺，平楚正苍然。”“正”字有“最”意，是从刘祯“冰霜正惨凄”中得出，和上句“一”字呼应得异常紧促，把本属于静态的景致，旋转得意兴"W飞，感慨弥满。“平楚”为谢跳之创词，较之《诗经·大雅·生民》中的“平林”，更具有苍然意味。朱熹认为比柳挥《捣衣》“亭皋木叶下，陇首秋云飞”的动态描写，还要来得“有力”。王夫之云:“微有轩举之势，要其儒缓，自不失康乐门风。”盖谓气象飞动，却含不露，看似平易却有力量，这正是谢诗的本色处。谢诗情景惬洽，和宛高亮，正是李白倾心之所在，所谓“玄晖诗有凌霄摩空之态，宜太白之赏心也”。如“寒城”二句这类“出语高亮，得登望之佳制”的发端，每见于谢诗，如(《送江水曹还远馆》:“高馆临荒途，清川带长陌”;《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江路西南永，归流东北鹜”;《高斋视事》:“余雪映青山，寒雾开白日”;《郡内高斋闲望答吕法曹》:“结构何迢递，旷望极高深。窗中列远帕，庭际俯乔林”;《后斋回望》:“高轩瞰四野，临精眺襟带”，均从闲望、迥望的俯瞰远眺中，从大处着眼，或神思飞跃，想落天外，显得情思弥满，神气集中，使人有心旷神怡、情思飞跃之感。

谢诗开端还有高华、清拔的一面，则简直是唐诗的先声。如《人朝曲》:“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较之效法曹植的“壮哉帝王居，佳丽殊百城”，似具出兰之色，风调高华，浑成流畅。不仅杜甫有“回首可怜歌舞地，秦中自古帝王州”的追摹，也赢得杜牧“谢跳诗中佳丽地”的赏称。其他如《钧天曲》:“高宴颖天台，置酒迎风观”，有曹植《笙模引》“置酒高殿上，亲交从我游”的影子。《和徐都曹出新亭诸》“宛洛佳遨游，春色满皇州”，《和江垂北戍琅邪城》“春城丽白日，阿阁跨层楼”，《永明乐》其四的“龙楼日月照，淄馆风云清”，这些发端，显示了青年诗人的蓬勃生气，流动着青春般的活力。  　

    谢诗惨淡经营的发端 艺术 是对建安诗歌重视发端给予积极的继承和开拓，不仅影响了齐梁而隐然成为当时宗师，而且对中国 诗歌的黄金时代的唐朝诗人带来多方面的影响，特别是对于青春期的盛唐山水诗人的影响尤巨，尤其是李白，得其风采最多。这位大诗人高唱人云的“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直接是对谢跳“壮思风飞，冲情云上”的继承与光大。
    谢跳的诗作中，有些篇章描写雄浑壮阔 自然 风光:
    (1)寒城一以眺，平楚正苍然。山积陵阳阻，溪流春投泉。威纤距遥甸，唆岩带远天。(《宣城郡内登望》)
    (2)白日丽飞亮，参差皆可见。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晚登三山还望京邑》)
    (3)兹山亘百里，合沓与云齐。上干蔽白日，下属带回溪。(《游敬亭山》)
    (4)荆山纵百里，汉广流无极。北驰星暑正，南望朝云色。(《答张齐兴》)
    在谢跳的诗作中，有些篇章直接或间接地表现建功立业、济世安民、报效国家的壮志，如:
    (1)岂不思扶剑，惜哉无轻舟。夫君良自勉，岁暮勿淹留。(《和江垂北戍琅邪城》)
    (2)红尘朝夜合，黄沙万里昏。嚎峡清茄转，萧条边马烦。自勉辍耕愿，征役去何言。(《从戎曲》)
    (3)会是共治情，敢忘恤贫病。将无富教理，孰有方知性。敦本抑工商，均业省兼并。(《恤贫民田》)
    (4)烹鲜止贪竞，共治属廉耻。(《始之宣城郡》)
    例(1)句即是对曹植杂诗((其五》“江介多悲风，淮泅驰急流。愿欲一轻济，惜哉无方舟”的模拟。
    谢跳的行旅诗中有表达思念故乡、亲友的感情，深沉痛切。如:
    (1)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徒念关山近，终知返路长。秋河曙耿耿，寒诸夜苍苍。风烟有鸟路，江汉限无梁。常恐鹰年击，时菊委严霜。寄言尉罗者，寥廓已高翔。(《暂使下都夜发新林至京邑赠西府同僚》)
    (2)切切阴风暮，桑拓起寒烟。怅望心已极，倘恍魂屡迁。结发倦为旅，平生早事边。谁归鼎食盛，宁要狐白鲜。(《宣城郡内登望》)
    (3)徘徊恋京邑，掷踢历曾阿。陵高犀闽近，眺迥风云多。荆吴阻山帕，江海含澜波。归飞无羽翼，其如离别何!(《将发石头上烽火楼》)
    由以上分析可见，谢跳诗歌虽然没有外在强烈的刚健劲拔，但如果深人体会的话，可以感受到其内在蕴涵的力量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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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跳诗歌学习建安诗人，特别是曹植的工于发端，不仅气韵生动，富有清爽动人的审美活力，而且还有一种力量的美，可以说谢眺直追子建，博得了“善于发端”的同声赞誉，从而赢得了唐代诗人广泛的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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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诗开端有时突然而起，接以舒畅之笔，却具有无限渗透性的不懈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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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诗开端还有高华、清拔的一面，则简直是唐诗的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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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诗惨淡经营的发端 艺术 是对建安诗歌重视发端给予积极的继承和开拓，不仅影响了齐梁而隐然成为当时宗师，而且对中国 诗歌的黄金时代的唐朝诗人带来多方面的影响，特别是对于青春期的盛唐山水诗人的影响尤巨，尤其是李白，得其风采最多。

张庆东字恕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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