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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华的诗歌随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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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 09: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远在大西彼岸当教授的女诗人沈睿撰文高赞余秀华,说“她的诗歌是语言的流星雨,灿烂得你目瞪口呆……”
      余秀华的推荐者,编辑人刘年先生高赞余的语言,提出了“现在我们的诗歌语言,和我们酒醉时说的,做爱说的,完全是同一体系……酒醉后的朋友或者床上的爱人的对白一样,亲切,自然,真诚,这是一种完全从作者的内心里来,能到读者内心里去的正宗的汉语,这也是余秀华诗歌感人的根本原因。”
      是么?现在我们来看看余秀华诗歌中的语言。
      她的语言朴素,多是口语入诗,但是形象鲜明,不乏美丽清新,特别是有很多别样的说法,是谓“陌生的熟悉”。她的诗歌中也有中华诗词特别讲究的含蓄蕴藉。她对自己有很多比喻,“稗草”是其一,“脱了毛的狗”是其二,但未免粗鄙,而“栀子花”就清芳可爱。她说栀子花“白成一场浩劫,芬芳成一种灾难……它任何时候都在打开 / 是的,它把自己打开 / 打得疼 / 疼得叫不出来”。(《栀子花开》)这“白、芳”可谓她的品德才华,这“打开”当然是她的追求之举,这“疼”则她的追求与人生碰撞的后果及痛苦,很形象也不失文雅。在一些诗中常有这种美丽而含蓄的语句,如“你说我绑架过你么 / 在你口渴的时候,我不曾想用我的血供奉你么”(《面对面》)。“用我的血供奉”令人肃然起敬,那负心或准备负心的男人应无地自容啊,我们读到也不禁震撼。再如她写一女人:“老公瘫在床上 / 他从来不知道他吃药的钱藏在她身体哪个部分 / 她在自来水龙头下洗去胭脂。”(《莫愁街道》)这是个多么善良而又苦涩的女人,为拯救瘫床的丈夫她不得不走别道弄钱,然而从不让病夫知道,悄悄“洗去胭脂”换上笑颜,而她的心在流血!这种有蕴含的诗句在集中常见,如“一个能升起月亮的身体,必然驮住了无数次日落”、“一个失意的女人在一张信纸上踌躇”、“我们身体里的地图没有人知道”、“需要多少人间灰尘才能掩盖住一个女子 / 血肉糢糊却依然发出光芒的情意”、“时光落在村庄里,我不过是义无反顾地捧着 / 如一块玉 / 身边响起的都是瓦碎之音”(《2014》)、“十二种药材,唯独‘当归’被她取出来”(《初冬的傍晚》)等等,无不蕴含着不想吐出的真意,而我们只要稍思也不难领悟她要告诉我们的情丝。
       然而余秀华不是婉约派词人,她不屑于总是含而不露,她性情耿直甚至“暴”,诗中更多的是大胆的坦露,近于直白的宣示:“一辈子在一个人的身边爱着另外一个人”(《下雪了》)、“爱与背叛纠缠了一辈子,我允许自己偷盗 / 出逃,再泪痕满面地回来”(《关系》)、“我想念那个不曾爱我的人”(《阔叶林》)、“我不打算以容貌取悦你了 / 也没有需要被你怜悯的部分”(《我想要的爱情》)、“我已准备好了炭火,酒,简单的日子 / 和你想要的一儿半女”(《岔路镇》)、“不要让流言停止 / 不要让肉欲停止”(《在风里》)、“我以暴制暴,以恶制恶 / 请原谅,我不接受那些无耻的同情”(《请原谅,我还在写诗》)……赤裸裸的,还需要作任何的解说么?
       她的诗中也不乏或涩或晦的语言:“把一匹马的贞洁放进了井里”(面对面》),不知马怎么贞洁又怎么放进了井里,为什么会放进井里。“——不相信夜的人有犯罪的前科”,弄不清为何这种人就有“犯罪的前科”?还有“哦,黎明,是从两个乳房之间开始的”(《黎明》)、“在随手就能捡拾染色体的地方”(《栗色》)……
或许是为了生活的再现,或许是为了创造一种泼辣的诗风,她的诗歌中甚至干脆录入了世间的粗野。她写到她丈夫在北京有相好,他说“喜欢看她们的屁股摇来摇去 / 他说,她会叫床,声音好听。不像我总是一声不吭 / 还总是蒙着脸”。又如她怒斥那个:“你有什么吸引我呢:一把胡子,胡子里还有虱子 / ……床笫之事未必会尽如人意”,莽夫泼妇骂街吵架,不堪入耳,竟然直裸裸地蹦跳在洁白的诗页之上。这就是刘年先生高赞的余秀华的语言——“酒醉后的朋友或者床上的爱人的对白一样”,这或许真是“余秀华诗歌感人的根本原因”,但捧之为“正宗的汉语”未免太叫人肉麻。我们的现代诗歌未必都要用这种“正宗的汉语”?
      论家说用当代的新语言来改造传统的陈旧的语言特别是注重吸纳口语、大众语入诗,目前已经成为诗词界的共识。白话入诗,往往彰显了一种大家风范……白话入诗必将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然而诗词“口语化”一走向极端就成了“口水化”,到了这一步,那就真地是一点诗味也没有了,可怕。
      余秀华的诗歌及她的语言可成为我们讨论的一堆资料吧。

                                                                   2015年7月27日于化谷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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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1 09:53 | 显示全部楼层
附:文稿初成,未像以往匆匆贴上论坛,先发给几个诗友、学员,以听反应。现将其中两位的回复转呈于下。

诗友王敬辉(月亮船)先生:
余秀华的诗集没读过,从您摘引的只言片语,感觉到她生活在憧憬与渺茫、希望与失望,几番想破茧新生,几番失败无奈的矛盾状态中。她的内心世界的秘密、强烈愿望,适合用诗这种最便于抒情的表达方式。从作品的表达方式和语言看,跳出世俗理念拘束,泼辣大胆,敢于袒露自己,不虚假,个性鲜明。让人立体的认识了她的真实生活状态。至于暴露出的她的道德、价值观、诗词语言优劣,以及社会影响效果等,是另外一回事了。您的评论较正统客观,赞成!遥祝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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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1 09:53 | 显示全部楼层
学员陈传安女士:
老师您寄给我的《余秀华的诗歌随议》我已收到,刚才也细读了。您评价的真是客观到位。因为我也读过她的一些诗(在博客里),您说的没错“她的语言朴素,多是口语入诗,但是形象鲜明,不乏美丽清新,特别是有很多别样的说法,是谓“陌生的熟悉”。她的诗歌中也有中华诗词特别讲究的含蓄蕴藉”其实余秀华她也很喜欢诗词也读背过很多诗词,(我看过一篇采访她的文章),我想她的那些好的诗句还是来源于古典诗词的启发吧。我觉得不管写什么都必须先了解和懂得一些国学的东西。不过...就如您说的,她的有些诗歌也写的太随意了,毕竟诗歌是门高雅的文学艺术,感性的文字也必须经过理性的筛选才能呈现给读者,不能一任感性的缰绳泛滥成灾。不过像您今天例举的一些她的好诗句也很有味道。您跟她解析的也非常好。一次阅读就会有一份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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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1 15:51 | 显示全部楼层
余秀华女士是一个透明的人,她总是坦荡地直写自己的心灵,同时她又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这些直写于是又绽放出绚丽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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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1 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像五年前吧,狼和楚飞云说,秀华的诗歌在技巧上超越了海子,也许很多人会翻白眼。事实如此
  现在探讨秀华诗歌的人多了,狼又得说点良心话了,她的诗歌不断重复自己的苦难,一两千首下来,比她使用的汉字还多,这就令人生疑:余秀华到底是在创作诗歌,还是被诗歌囚禁了?诗歌需要真相,感情不能透支,透支了就像杂谈大佬们砖贴横飞,砸下来反弹也磕飞了自己的下巴,那就会连操带骂了。人的本真还是自然点好
  狼这么说,化谷金青是否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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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1 16:40 | 显示全部楼层
狼先生所论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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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1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学习老师佳作,问好!祝您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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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2 15:18 | 显示全部楼层
回赏老师大作!祝夏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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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2 16:12 | 显示全部楼层
狼声先生:再问候老先生!诗歌主题是可以重复的,问题是,诗歌比任何文学形式更强调真相,否则短短几行字如何打动读者呢?读者的互动,其实也是诗歌的再创造,真相似是而非,素材就是京剧脸谱。生活圈子太小其实只是过去的老话题了,当代网络的存在开阔了大家的眼界,个人的天赋很难被埋没了
先生的文章让狼敬佩,剖析很到位

化谷:感谢狼先生,所论确,一语中的。诗必真,真首先是情;诗必艺,艺则情能蓄而又达。余的诗大多好、可以,但同一题材反复咀嚼,艺未跟上,就成了口水甚至渣滓。但终归应赞她佩她也怜她,不易啊。

附古人语录几句,以代吾难之意。

   宋人严羽《沧浪诗话•诗辩》:“夫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
《毛诗大序》:“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
清代薛雪《一瓢诗话》:“诗者,心之言,志之声也。”
缘于事,生于情,托于物,韵味蕴藉,是谓诗也
高尔基:“文学是以其真实而才伟大的事业。”(高尔基《文学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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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先生高论。先生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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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2 20:04 | 显示全部楼层
太裸露太直白的语言本来就不是诗!即使被某些人看成是诗,我也是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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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爱菊 发表于 2015-8-6 10:29
学习佳作。问好老师!

适当读点时新诗歌,了解下当今中青年,应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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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25 17:0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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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29 09: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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