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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寻诗去，山深石径斜。 独行无向导，一路问黄花。
这是享誉中国当今诗坛的一首五言绝句《山行》。“独行无向导，一路问黄花。”问得出奇，虽无理而有趣，兴在其中美在其中，意境鲜活，语言朴素。正因为这首诗，使我萌生了研读其作者刘章先生诗作的强烈愿望。 其实我早就认识这位先生，前几年读诗友王雅静（花间留晚照）赠我诗集《行云集》，那序言就出自他的手笔。然而我未有刘先生的诗集，去年购得易行先生主编的《古韵新风·中国当代格律诗词创新作品选编》，其（二）载有刘先生的专辑。在入选的上百首诗词中，颇多类似《山行》的佳构，其特点都是意象鲜明语言朴素，构篇似拙实巧，不少还含蓄蕴藉，引人赏读玩味。我一一作了圈点眉批，写了感悟，若是撰文，尽可洋洋洒洒写它几千字，为了简洁，现单就绝句作些析评。 他的绝句都有鲜明的意象，而且都是“活的”。在《家山》中他写道：“云山迎送几归家，树树桃花复李花。岭岭峰峰皆嘱我：吟诗不许忘桑麻。”他是山民的儿子，他听到（其实是他牢记）“岭岭峰峰”皆在叮嘱他“吟诗不许忘桑麻”。这是时代的嘱托，是人民的期望，是一个有觉悟的诗人的写作宗旨，我们都应记住啊。在他诗中，“莫道乡亲皆厚道，青山也似热心人。”（《烟洞》）、“天生我辈留何用，为送人间清苦来。”（《茶树》）、“不是太阳多送暖，洽川山水会偷春。”（《洽川春早》）山水有情有意，茶树有为民献身精神，而且家乡的山水“会偷春”，的山水不是等待大自然恩赐的奴隶，而是会因时利导创造优绩的人民。他分明是在赞颂人民，是“不忘桑麻”的诗篇。 “没有联想，便没有诗，没有才华横溢的联想，就没有才情横溢的诗。”他的绝句充满联想，常由眼前的众人都习以为常见而不怪的人、事、物、景生发，引出令人振醒、深思的国情、民生、环境、自然！八八年他游广州，没有陶醉在高楼大厦珠光宝气之中，他看到了珠江：“俯首珠江似米汤，波涛滚滚是忧肠。”“忧”，进而联想、生发，“如今清水无多少，中国河流半姓黄”。在《陕西春绝句》中，他写道：“花争妩媚木争荣，麦绿如茵拥百城。二月秦川春醉我，可怜泾渭不分明。”历来的泾渭分明如今成了“不分明”，皆污染浑浊了。这诚然是中国的现实，是国情，是令人忧思的严重问题。然而我们的诗词管家们喋喋不休高导的总是“高唱主旋律”，发挥“正能量”……诗人应该是人民的赤子，“吟诗不许忘桑麻”，刘先生是也。 他的绝句善于运用多种修辞，给人以“熟悉的陌生感”。诗中意象鲜明，意蕴深丰。他善于对比，“士甘焚死不封侯，一咏一思过介休。低首而今惊宦海，争官攒动万人头。”（《过介休县》）他常用夸张，且是“顶级的”，将之置于似乎真有其事的意境中（示现）：“老来恶病不言愁，仄仄平平又一秋。我为吟诗劳累死，阎王未必敢收留。”（《病中绝句》）阎王是最按律办事的，查《生死簿》老刘的阳寿还长啊，哪敢命小鬼去收监! 潇洒乐观，诙谐得够顶级。又，“家住深山不觉深，松为韵友鹤为邻。开窗摘果迎新客，手指拈来一片云。”（《田园居》）“老来药外更无求，早晚清郊信步游。捧起朝阳抛落日，红轮是我健身球。”（《散步偶成》）伸手可拈云朵，红日也可捧、抛，都成了他手中的玩意……平生豪壮诗词读得实在多矣，然而还从来未见过这样大胆新奇的豪言。 刘先生的绝句善于“跳”和“翘”。丁芒先生有作诗“十六字诀”：“思路奇峭，抒情聚焦。语言精要，尾巴高翘。”刘先生为人低调，尾巴早就割尽了，然而写诗却高调，敢于也善于“高翘”：“捧起朝阳抛落日，红轮是我健身球”、“我为吟诗劳累死，阎王未必敢收留”、“手指拈来一片云”等等均是，而《题百团大战工事》中的“死灰真可复燃否，中国山中问石头”则是对日本右翼分子发出的警告，也是典型的“尾巴高翘”之句。 他的诗意多是明朗的，恬淡的，不少是陶醉于山水自然的随笔式小唱，然而也有稍作弯转，意含其中引人思味方可领略的篇章。如对于王昭君这个历史人物，他写到“假使不入汉宫去，谁为村姑论短长”（《过香溪》），意向是赞其自报和亲，对于“也有爹娘也有家，以身报国失天涯”的西施，他代言为“早知被送吴宫去，那日溪边不浣纱”（《咏西施》）则不无凄惋。“半亩池塘一鉴开，百年菡萏镜中栽。清流自有天河注，不准泼污脏水来。”（《韶山荷塘》）此诗写于1991年，那时国内正经过了一场巨大的风潮，思想界仍比较“混乱”，社会上或明或暗地漫着一缕缕“去毛化”思絮。这可能就是刘诗中的“泼污脏水”，然而党“不准”人民“不准”，诗人也“不准”。“清流自有天河注”，这“清流”就是正确的评价，来自党心民心即“天河”，此诗可谓深矣。至于像“苏三监狱毁重修，岂为寒房禁女囚。留得土牢千古鉴，不教弱妇哭冤仇。”“鬼在心头手必慌，敛来巨款匿茅房。不如街上修鞋匠，血汗铜钱晒太阳。”（《匿钱谣读报：某官将巨款藏茅房里》）等等则是明朗的诗章，是他真情的流露。诚如论家说：“真情来自对现实有深知，对人生有洞悉，对历史有灼见，对宇宙有参悟，以及对自己及他人有至深至大的关爱。” 刘先生有《议诗六咏》，表达了他对当今诗词界的看法也道出了他的诗词观，其中有云“雕虫小技岂流芳”、“向使诗中无韵律，文坛失却缪斯神”，以之衡量他的诗章，诚然是多是合于其说的，的确是妙构多多。然而所选诗中也不无可斟酌可琢磨之处，主要是诗意多浅明，欠含蓄，喜欢直接将成语用于诗中，如《议诗六咏》其第五首一七绝中就用了“无规无矩”“量体裁衣”“画地为牢”三个成语，实在太多，是为不足吧？ 2015年元月26日于化谷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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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6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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