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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25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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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一： 诗心一路写春秋
——刘相法同志《绿洲心路》序
李海涛
刘相法同志的诗词楹联选集《绿洲心路》即将付梓，由衷地为他高兴，为他祝贺！
相法同志诚恳地邀我为该书作序，因我这段时间事情较多，何况我自己也只是个传统诗词业余爱好者，感到力不从心；但念老战友、老同事诚恳相托，只好从命。
关于诗的概念，古今中外有多种说法。有权威说、典籍说，中国说、外国说，古典说、现代说等等。就“中国说”而言，从孔子的“兴观群怨”说，到《辞海》中关于“诗歌”的释义，尽管有的比较简洁，有的稍为详实，但给人的感觉大都比较抽象。我在济南老年大学诗词班讲课时，为引导学员感悟诗的概念，曾概括了六句话：①诗是激情的迸发；②诗是想象的表达；③诗是画笔的写意；④诗是感悟的升华；⑤诗是语言的结晶；⑥诗是声韵的巧妙组合。古人说，“诗言志”、“诗缘情”,“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诗就是诗人用诗歌的语言来表达内心的所思所想，是将外界内化并深度表现自我的一种表达形式。所以，诗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学识与襟抱。
清代诗人沈德潜说：“有第一等学识、第一等襟抱，斯有第一等真诗。”相法同志是我多年的老战友，其学识、人品我比较了解。他长期从事军事检察工作，养成了严谨细致的作风；他也做过宣传工作，自修过古代汉语文学，有扎实的文学功底；他勤奋好学，善于思考，且坚持笔耕不辍，撰写过大量公文和研究文章，也喜欢写散文、小说等，其理论研究文章、文学题材的文章，有不少在报刊上公开发表过；他精通业务，工作勤奋，，严于律己，无论担任检察员还是检察长，坚持公正执法，刚正不阿，两袖清风，多次被评为“优秀检察官”。他潜心钻研古典诗词，相继受聘担任红袖添香论坛、白鹿书院论坛、中国创意论坛古典诗词编辑，济南军区老干部诗词学会的《金秋诗刊》、解放军红叶诗社《红叶》丛书的编辑，《漱玉女子诗刊》名誉主编和特邀编审。所有这些，都奠定了他作为一个业余诗人所具备的良好素质之根基。
相法同志的部分诗词曲联，先前是在《中华诗词》、《金秋诗刊》等刊物上读过。现在他将最近十年来的部分诗词曲联作品结集出版，就能更系统地看清他的创作思路以及由此所展现的他的心理旅程，也可进一步领略他是怎样通过个人心理和生命体验来表现他的精神境界和诗化人生的。
相法同志的诗词创作技巧已达娴熟程度，其作品的立意构思、章法布局等有自己的特色。他的诗路较宽且思想深刻，其诗词曲联的内容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可谓无事无物不可入诗。透过《绿洲心路》，可以多侧面地看他如何通过诗词中意象的运用，把多方面的感受丰满地传达出来。
他的诗词等，非常注重语言的形象性，读来感到新鲜、有味。形象语言，就是抓住所要表现对象的主要特征，准确生动地刻画人物、叙述事件、描绘景物，从而展现出栩栩如生的生活图画的语言。“笔写襟怀甘淡泊，前程仍是护花身”，这是他笔下的《小学教师》，以“笔写”比喻教师职业，“襟怀甘淡泊”写小学教师默默无闻地辛勤工作；儿童是祖国的“花朵”，教师就是培育花朵的园丁。通过形象语言，揭示了教师职业的内涵，既深刻又生动。请看他的《蓬莱观浪》：“巨浪高空卷，天声动地来。长风生谷岭，浮世净尘埃。绿岛沉还出，丹霞聚复开。平生几回梦，身已在蓬莱。”首句状形，次句写声。海浪高到天上去了，那声音仿佛从天上落下，震得大地在动，有震慑人心的气势。三句承一，写像峰岭一样的海浪连绵不绝地涌来；四承二，写海浪荡涤了浮世的尘埃。颈联写绿色的海岛时隐时现，灿烂的云霞时聚时开，这都是大浪中海上的景象。尾联言情，耐人寻味。通篇全是形象语言，绘形绘声，使场景再现，诗意盎然。形象语言的一个重要特征是有画面感，让读者如临其境，如见其人，如触其物。这一点在相法的诗作中体现得很好。再看他的《寄深圳友人》：“芦花摇白梦幽长，惊起挑灯立客堂。远眺南云程万里，雁飞也只到衡阳！”“芦花摇白”说明时间在秋冬季节，“梦幽长”说明在夜间。“衡阳”，在湖南省中部，相传“北雁南飞，至此歇翅停回”，故又雅称“雁城”。诗人可能在夜间梦到了友人，虽然没有说梦到了什么，但一个“惊”字说明，“友”并非一般的友，“梦”也非一般的梦，于是深情地眺望南方，看到云悠悠南去，倍加思念。鸿雁在诗文中常被当做传递消息的使者。现在，友人所在的深圳实在太远，连大雁都到不了，此时的思念之情怎么会送到呢？当然，现在的通讯条件，打个电话就行了。但作者在这里所表述的应当是一种更深层的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情思。极具生动性、情意性。
为了增强诗词意境的宽度和深度，语言在组合时需注重其内涵与外延的膨胀力，也就是语言的张力。相法在这方面有自己的探索和实践。我们不妨欣赏一下他诗集中的一些佳句。如“湖波半城隔”（《新居》），他的新居到济南大明湖那边隔了半个城市。他把“湖波”提前，是用空间形象造成语势的张力。又如“钟声带清晓，花色上层台”(《云别黄台山》）。本来应当是在清晨听到钟声，在楼台看到花色，现在把宾语“钟声”和“花色”前置，强调听觉和视觉，显得警响，有气势。再如“啼春鹊在树，言福善良心”（《春节故乡行之二》）。喜鹊在树上唱着歌迎接春天的到来，善良的人们真诚地相互祝福，这是把叙述句改为描写句，增大了容量，而且在表达上强调了“啼春”与“言福”，和春节相应，起到了突出主题的作用，增强了感染力。又如“犬吠山村夜，灯怜石屋人。虫声秋况味，萤影梦回晨。”（《八月乡村行之五》）。作者回到久别的故乡，在一个寂静的夜里，首先牵动思绪的是“犬吠”，远远近近，若隐若现，会带着诗作者走过记忆的长廊，甚至回到童年。住的房子是石头砌的，熟悉的灯光摇曳，增加了一种朦胧感。“虫声”句是加倍写法，更突出了一种低徊、清寥意味。“萤影”凸显迷离飘忽的意境。我们注意到，这四句多是名词，除了“况味”略见感情色彩外，其他都是景语，但仍然可以读出作者浓郁的感情，读出其中蕴含的深沉的情思。这是作者用自己的人生体验来展现、充溢审美感受的力度。此类例句还可以举出许多。如“帘波蛩似唱，风桂影如吟”，“梦簸豪情天接水，云来隍岛号吹烟”，“川原始焕青山出，风雨新催紫燕来”等等。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把握诗词语言的张力，会增强诗词的艺术效果，增加感染力。我们知道，中华传统诗词，篇有定句，句有定字，字有定声。如何在有限的字句里，拓展更大的空间，这是需要探索和追求的。这种空间的营造有一定的难度，但也有一定规律可循。把握和实现诗词语言的张力，我觉得，首先要有大胆的创新意识，就是在创造性思维指导下，确立新的想法，创造新的语言，这个“新”是第一位的；其次是要尝试打破正常的语法规范，打破惯性的思维方式和语言习惯，建立组合一种合理的新语境；再者，就是要把两个距离很远，似乎毫无关系的词放在一起，做到大幅度跳跃，但还要让句子合情合理。这是读相法诗词曲联给我的启示。
诗人作诗，总是要观化自然，融化心灵，并能给人以生命意义的哲学思考，应该说这是诗的最高境界。观世界，察人生，观而有感，心生波澜。作诗亦如为人，朴拙归真，讲究的是意境高远。相法的诗词楹联，平实通畅，探颐索隐，言近而旨远，充满着哲理之光，给人以美的启迪、感悟与享受。从这个意义上说，诗词创作的深层意蕴，也就是审美意象的哲理性。看他的《七律·春日有怀》：“人境清华合自然，逸情云阵过山川。红花绿草几何日，市利朝名一瞬烟。风响楼台尘蔽竹，鸥巡湖浪客寻源。悠悠万事东流水，莫误春光在眼前。”这首诗最大的特点是情景交融，且通过景物来阐发人生的哲理。首句即立论，那就是“天人合一”，这是中国古代一种哲学思想，是说人和自然在本质上是相通的，故一切人事均应顺乎自然规律，达到人与自然和谐。这是人们追求的最高境界。接着“云过山川”，是那么飘逸、超脱、悠闲。花草易衰，名利易失，一自然，一社会，但道理都是相同的，这是通过“春日”的景象所得的感悟。颈联则选择了几组具体的意象，用“响”“蔽”“巡”“寻”几个动词来启发人们的思绪。自然客观的物象、事像，都在自然的展现。“响亮”也只是一时，“蒙蔽”也不会长久，这就是辩证；“巡”是面对和接受，“寻”是探索和追求，这就是哲学。哲学告诉我们，一方面我们要面对一些客观的东西，摆正心态，勇于接受他；另一方面，人要发挥主观能动性，要创造，要进取，要改造世界。尾联是一种思辨力极强的哲学思考，那就是一切都是过去，都是否定，但一切又都是开始，都是新生。停止不前、消极等待是不可取的。事物的变化，促使我们有所作为。哲理性的诗也可在叙事中体现，如《五绝·至蓬莱》“朝发济南晴，蓬莱雪尺盈。人生即游旅，一景一行程。”前半是叙事，后半是思考。通过一般的外出旅游，想到人生，难道人生不就是一次旅行吗？每天的所见所遇，都是人生组成部分，最后一句五个字囊括了人生的形式和人生的深刻含义。没有哲学思考，是达不到这种境界的。而其《五绝·地图》，则是在咏物中体现人生意义。“不识尘间路，心中有一图。山川随简略，放步是前途。”这首咏地图的诗很别致，只有第一句和第三句说到地图，却也写得形似自然。第二句和第四句是一种哲学思考，并且构成了一种因果关系：因为心中有了目标，而且有了具体明确的路，就大胆放步前进吧！有力度，见神韵。由此可见，诗词曲联创作只有攀升到哲理的层次，才会有较高的立意、深层的意蕴。当然，这与诗人的襟抱、思想、见识有关，因为诗人的世界观会自然地在自己的诗词作品中体现和流露。作家赵鑫珊说：“诗的最高境界是哲学，哲学的极玄之域是诗。”因此，要使写出来的诗词深刻，达到哲理层面的高度，非要下工夫探索、实践不可。这一点，我们可从相法同志的诗词曲联作品中受到启迪。
刘相法同志是我们《金秋诗刊》编辑部最年轻、精力最充沛、诗思最敏捷的编辑，希望不断探索求新，有更多、更好、更美的作品问世。
（2014年6月16日）
注：李海涛，济南军区某部原政委、党委书记，正师职，大校军衔；现为济南军区老干部诗词学会常务副会长兼《金秋诗刊》主编，中华诗词学会会员、解放军红叶诗社社员、山东省老教授协会常务理事、中华诗词学术研究院终身名誉副院长。编著出版有《诗词曲赋浅说》等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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