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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叶秀嫦 于 2018-12-20 16:57 编辑
“隐秀”对古典诗词理论发展的影响 作者:未知
《隐秀》是近几年来《文心雕龙》研究中比较关注的一个篇目。或有论者以为,《隐秀》所蕴含的美学意义,是东方艺术迷人魅力的理论根据之所在。刘勰提出的“隐秀”论,已成为中国艺术贵神韵意味的奠基之作,在美学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刘勰之后,钟嵘的“滋味”说、司空图的“韵味”说、严羽的“兴趣”说以及王世祯的“神韵”说等各种范畴,用“隐秀”基本上都可以涵盖。
一、“隐秀”与虚实相生的表现手法
“实”是指作品表面上显现出来的东西,也可称为“显”,有直接可感性;而“虚”则指这些显现出来的东西背后隐藏着的需要靠联想和想象来意会的东西。
李戏鱼在《中国画论・神韵说》中说:“诗在有字句处,诗之妙在无字句处。”这句话点出,“实”的部分即“有字句处”,还不是诗的妙处,妙处在“无字句处”。这“无字句处”就是“空白”,就是“虚”。“虚”是我们想象的空间,也可以说是由实引起的想象。按照宗白华的说法:“艺术家创造的形象是‘实’,引起我们的想象是‘虚’,由形象产生的意象境界就是虚实的结合”。
虚实,不仅是艺术创作的一条基本原理,而且是美学原理的一个基本命题。虚与实互依互存,相反相成,对立统一。中国的古典文学,特别是中国的古典诗词,存在着大量的虚实结合的现象。虚实相生表现手法在古典诗词中的大量运用,实际上就是对“隐秀”论的秉承与发展。刘勰界定“隐秀”,以为“隐也者,文外之重旨也;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隐以复意为工,秀以卓绝为巧”;又说“情在词外曰隐,状溢目前曰秀”。按此界说,可以看出,刘勰所言之“秀”的性质是“实”即“显”;“隐”即“虚”,而“隐秀”则是“虚实显隐”的统一。换句话说,“隐秀”就是以“秀”(或说“实”)的外在形式表现“隐”(或说“虚”)的核心内容,其目的在于创造出清新隽永、意味深长的艺术境界。
如贾岛的《寻隐者不遇》: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这里实写的是作者和童子的对话,而把作者“问”的内容省去,至于隐者的装束神情等也一概不作介绍。但我们却可以想象到问者的焦急和遗憾,想象到隐者出没于深山林海之中、濯足于山涧小溪的那份闲逸与潇洒,禁不住仰慕其超尘绝世的高洁与风骨。这种以虚写实的手法,也可以称之为诗词中的空白艺术。如八大山人画鱼,齐白石画虾,纸上别无他物,但我们却能感到满眼碧波,空灵而又有韵味。
又如李白的《独坐敬亭山》: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天上的鸟儿一只只高飞远去,无影无踪,寥廓长空的最后一片云,也越飘越远,悠然消失,此时,能够和诗人两相对视永不厌倦的只剩下敬亭山了。敬亭山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象,为何如此吸引诗人呢?作者一个字也不曾透露,但反过来想想前面的“鸟飞”和“云去”,我们就会顿然悟出,作者之所以和敬亭山“相看两不厌”,并非是因为山的秀丽和挺拔,或者是雄伟与壮观,而是因为作者对山有情,山对作者亦有意,它不会随鸟飞而远去,也不会随云走而消失,而现实中那些唯利是图、趋炎附势的人们又如何呢?蕴含其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尽在不言中。这里作者抛开山的景色不写,却正是以此暗示读者思考现实与人生,在这一虚一实,一隐一秀中,神韵和意味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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