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 任福忠 晚上睡不着时,一些远去的人和事便涌入脑海。恍惚间,故乡的二爷仿佛又站在我面前,老人家还是那样清清瘦痩,那样笑容可掬,那样一脸慈祥地向我招手。 听母亲说二爷年轻时曾娶过妻子,还有一个可爱女儿,女儿六七岁时妻子撒手归西,年轻的他与女儿相依为命。谁知女儿结婚后不久也离开了人世,一个美满的家庭只剩下孤独的二爷。 孤单的二爷把深深的思念化作不停地劳作,他家后院有一片很大的果园。园中有栗子树、杏树、桃树、山里红树,还有各种味道甜美的梨树。果园里春天繁花似锦,秋天果实飘香,偌大的果园里被勤劳而孤单的二爷侍弄得平平整整,利利索索。 失女之痛的二爷对我有一种特殊的爱,只要看到我都会停下活计,亲亲我的小脸蛋,拍拍我的小脑瓜,满脸都是快乐。对于二爷的亲吻我是排斥的,那硬硬的胡茬扎在脸上,痛痛的,痒痒的,我一直挣扎着逃脱,拂了二爷的美意。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瓜果飘香的季节,我去二爷家玩,是觉得水果该熟了,正在忙碌的二爷看见我,慈祥地笑着说:“你在这等一会儿!”二爷便挎着筐儿去果园了。我看到,山里红和山楂都已露出了红彤彤的笑脸,栗子树上刺猬一样的栗子已经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果实,各种梨树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果实,深绿的,浅绿的,深黄的,浅黄的。不一会儿,二爷便把满筐的各种果实放在我面前:“吃吧,孩子,这一筐都是你的了!”熟透的果儿真甜啊,我的肚儿都吃圆了,还剩那么多,我拿都拿不动。二爷乐呵呵地一手牵着我,一手提着筐儿,把我送回家,把满筐的果儿也倒进了我家。小小的我满心都是感动,多么可亲的二爷呀! 日月流年,我已渐渐长大,并开始了教师生涯。二爷对我的爱并没有随着我的长大而减少,他还像我小时候那样喜欢我。我上下班都经过二爷的门口,每天上班我都看到二爷站在家门口,望着我来的方向,到了近前,二爷总会把一个大梨或是一个大苹果放到我的车筐里,让我讲课渴了时吃掉它。 转眼间二爷离开我们已经几十年了,每次回到故乡,经过二爷门前时,我仿佛看到年迈的二爷还在风中站着,风吹着他的满头白发,他执著地站在那儿,望着我过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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